—
清晨的餐厅里飘着刚烤好的牛角面包味,黄油的香气像一条金色丝带缠在空气里。
张函瑞咬着叉子,斜眼瞅着餐桌对面——左奇函正端着空杯子傻笑,杯子里的牛奶都洒到桌布上了也没察觉。
张函瑞“这人吃错药了?”
张函瑞拿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王橹杰。
张函瑞“从下楼到现在,嘴角就没下来过,跟沾了蜜似的。”
王橹杰耸耸肩,用口型回了一句。
王橹杰“犯——病——了。”
除了左奇函本人,全世界确实没人知道他昨晚“偷”走了一个吻。
他正回味着唇上残留的牛奶甜,忽然听见艾洛蒂轻快的声音。
艾洛蒂“好啦,我们要去公司啦!”
少年差点把杯子碰倒,耳根瞬间又红得通透,像被人按了开关。
张桂源最先冲过去,手里还拎着没来得及扣好的贝斯包。
他故作随意地拨了拨刘海,声音却绷得紧紧的。
张桂源“姐姐……今早是穿越到谁那儿了呢?”
问完这句话,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呼吸停了两拍,耳朵竖得比兔子还尖。
艾洛蒂“左奇函那里。”
艾洛蒂回答得坦坦荡荡,顺手把垂落的棕发别到耳后。
艾洛蒂“不过没关系,我相信有一天我一定可以回家的!”
前半句像钉子一样钉进张桂源的鼓膜。
怪不得那家伙今早笑得跟打了肾上腺素似的,张桂源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指节泛白。
脑海里迅速闪过无数猜测——左奇函到底做了什么?仅仅是“艾洛蒂出现在他床上”这一个理由?
还是……在那张床上发生了什么更过分的事?
少年眼底暗潮汹涌,面上却只是淡淡“哦”了一声,像把锋利的刀鞘藏进棉絮里。
艾洛蒂没注意到他瞬息万变的表情,她正低头在手机里翻行程表,随口问。
艾洛蒂“今天下午我要去刘耀文师兄那边待一会儿,你去吗?”
张桂源“什么?”
张桂源猛地抬头,声音比想象中高了两度,带着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急迫。
艾洛蒂“刘耀文师兄说有点事需要我帮个忙。”
艾洛蒂解释。
艾洛蒂“他新编的那首歌想让我唱demo。”
张桂源喉结动了动。
他当然想去,可去了也只是坐着看她和师兄讨论转调、讨论咬字,自己插不上半句。
沉默两秒,他垂下眼。
张桂源“不了,姐姐。我想多练一会儿吉——”
话没说完,艾洛蒂忽然踮起脚,掌心轻轻拍在他的肩头。
艾洛蒂“乖乖呀,要记得休息一会儿噢,别累到自己。你自己——”
她顿了顿,声音软得像春夜的风。
艾洛蒂“——是最珍贵的。”
那一瞬,餐厅里所有嘈杂都像被谁按了静音键。
张桂源整个人凝固在原地。
贝斯包的肩带从指间滑下去,“咚”一声砸在脚背,他却浑然未觉。
最珍贵的。
四个字像四颗小石子,落进他长久干涸的心湖,激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他想起十二岁那年,老师说他“天赋一般,再努力也就那样”;想起无数个练到凌晨三点的夜晚,手指磨破皮,血珠顺着指板滚成细线。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
“你自己,就是最珍贵的。”
少年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发抖,像被琴弦勒出的旧伤忽然被人涂上温热的药膏。
他低低地、无奈地笑了一下,那笑意却从眼尾一直蔓到心底。
原来伯牙遇到子期,是这种感觉——
高山流水,不过是你一句话给我的归宿。
艾洛蒂已经转身去穿鞋了,背影被窗外的阳光镀上一层毛茸茸的边。
张桂源弯腰捡起贝斯包,指腹摩挲着磨旧的背带,轻声说了一句谁也听不见的话。
张桂源“艾洛蒂,谢谢你找到我。”
左奇函还在傻笑,牛奶又洒了一点。
张函瑞翻了个白眼,却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餐厅的香气更浓了,像有人把全世界的糖都熬进了这个早晨。
——
下午两点半,阳光像被谁调成了柔焦滤镜,均匀地铺在刘耀文发来的定位地址——一栋藏在市郊的独立排练别墅门口。
艾洛蒂踩着点到了。她今天把棕栗色的长发拆成两束低马尾,发尾用奶油白的丝带缠了小小的蝴蝶结,风一吹,丝带就轻轻拍在她鎏金色的开衫上,像两只贪玩的蝶。
她抬手敲门,指节刚碰到门板,门就“咔哒”一声开了。
开门的人明显不是刘耀文。
男生身形高且薄,黑 T 恤勾勒出平直的肩线,左耳一枚极简的银色耳钉在日光里闪了一下。
他微垂着眼皮看人时,眼尾会带出一点漫不经心的锋利——像一把收在鞘里的匕首,偏偏鞘上还镶了颗漫不经心的宝石。
艾洛蒂在脑海里迅速检索这张脸:没见过。
于是她礼貌地弯了弯眼睛,声音像融化的方糖。
艾洛蒂“你好,请问刘耀文师兄在吗?”
严浩翔本来只是替跑肚窜稀的刘耀文“守门”,百无聊赖地刷手机。
楼上的人把“四代小助理”吹得天花乱坠,什么“真人手办”“会动的洋娃娃”……他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还是被灌了不少。
直到敲门声响起,他挑了下眉,心里冒出一个预感:来了。
门开的瞬间,那股预感化作一点极轻的电流,从耳后窜到指节。
眼前的女孩比传闻里更鲜活——睫毛卷翘,鼻尖因为走路带着一点薄红,像雪里突然探头的草莓尖。严浩翔喉结动了动,不动声色地侧身让路。
严浩翔“他去上厕所了,得等一会儿。”
艾洛蒂“嗯嗯!好的!”
艾洛蒂点点头,尾音雀跃得像小石子跳进泉水里。
她跨过门槛,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挑高客厅铺着胡桃木地板,茶几上摊着几页谱子,空气里混着淡淡的木质香和冷调的男香。
沙发上坐了三个男生——
最左边那个卷毛杏眼的,正咬着吸管喝冰美式,看见她后“噗”地把吸管吐出来,发出一声短促的鼻音笑……那不是宋亚轩吗。艾洛蒂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中间那位黑发顺毛、眼尾自带天然红晕的,单手支颐,像在打量什么有趣的新玩具。
而最右边的……艾洛蒂视线顿住——这不是贺峻霖吗?
三秒后她反应过来,这里的他们都不是她认识的他们。
丁程鑫原本懒懒地窝在单人沙发里,指尖转着一支钢笔。
女孩的身影闯进视野的刹那,他觉得那裙摆莫名眼熟——
像极了他上周在墙角里惊鸿一瞥的“神秘小仙子”,当时他只捕捉到一截棕栗色的发尾和半声轻笑。
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女孩软软地自我介绍。
艾洛蒂“你们好,我是艾洛蒂。”
说完,她双手交叠在腹前,规规矩矩鞠了个十五度的躬,发尾随着动作滑到肩前,像两束被阳光晒暖的麦芽糖。
空气里安静了两秒。
贺峻霖率先回神,笑得像只偷到腥的猫。
贺峻霖“原来你就是把刘耀文急得团团转的小妹呀?久仰久仰。”
他故意把“久仰”拖得老长,惹得旁边宋亚轩“噗嗤”一声,冰美式直接呛进气管,咳得昏天黑地。
丁程鑫放下钢笔,眼尾那点天生的红晕因为憋笑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