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澜正蹲在青藤学院后山的实验田边，指尖抚过刚催生的荧光草——淡蓝色的叶片在月光下泛着细碎光点，像撒了把星星在泥土里。
这是她新开发的"夜间照明植被"，刚被学院后勤处预定了五十株，够她和江陵半个月的伙食费了。
手腕上的通讯器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的"源正德"三个字，让她差点把手里的营养液打翻在草叶上。
这名字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指尖发麻。
上一次在通讯记录里见到，还是三年前她妈弥留之际，这人发来的最后一条讯息：
"别再联系，源家不养闲人。"
她划开接听键，声音比实验田的夜风还凉："有事？"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足足五秒，传来一道刻意放缓的、像是在嚼棉花糖般黏腻的声音："澜澜啊，我是爸爸。"
源澜对着荧光草翻了个白眼，引得旁边打瞌睡的江陵猛地惊醒：
"怎么了？"
她摆摆手示意没事，起身走到月光照不到的树荫里，刻意压低了声音：
"说。"
"听说你在学院表现很出色啊，"
源正德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子虚假的热络，像是裹着糖衣的石子，
"爸爸真为你骄傲。家里商量好了，让你回来认祖归宗，源家的资源随便你用——高阶异能营养液、私人修炼室，你想要什么，爸爸都给你弄来。"
源澜突然笑出声，惊飞了枝头栖息的夜鸟。
她想起十岁那年冬天，她攥着区异能小学的录取通知书，在源家别墅门外站到手脚冻僵，只为求源正德给她买一支最基础的异能引导剂。
当时他隔着雕花铁门，搂着穿着貂皮大衣的继母，对着她嗤笑：
"一个野女人生的小野种不配学什么异能，还不如给我们当女佣，兴许能给你口饭吃。"
"认祖归宗？"
她把玩着垂到胸前的发丝，那发丝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绿色——这是她生命系异能初成时，身体发生的细微变化，
"当年你们把我和我妈赶出家门，说我是'克父克母的丧门星'时，怎么没想过有这一天？"
"小孩子家家记什么仇！"
源正德的声音陡然拔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那都是你继母不懂事！现在你出息了，总不能忘了自己是源家的种吧？你弟弟源浩宇马上要觉醒异能了，你做姐姐的，不该帮衬一把？"
"源浩宇？"
源澜想起那个从小就抢她食物、撕她课本的堂弟，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他不是一直说我是'野种'吗？现在要我这个野种帮衬？你们源家的脸皮，是用铁皮石斛做的？"
通讯器那头明显顿了一下，大概没听懂这带点异能植物学的冷笑话。
源正德的呼吸声粗重起来，像是在蓄力的野兽：
"源澜，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离了源家，你的异能能精进得这么快？识相点就回来签认祖归宗的文书，不然......"
"不然怎样？"
源澜弯腰掐了片荧光草叶子，叶片在她掌心发出更亮的光，
"派人来抢我的荧光草？还是往我的实验田里撒除草剂？"
她想起上周偷偷潜入源家库房时，听到的那些龌龊事——源正德为了给源浩宇铺路，正到处托关系买通学院导师，想在即将到来的中期考核里动手脚。
"你......"
源正德像是被噎住了，半晌才挤出句狠话：
"你等着！"
通讯器被狠狠挂断，听筒里还残留着电流的滋滋声。
源澜随手把这号码拖进黑名单，动作熟练得像每天给实验田浇水一样自然。
转身时撞进一个带着薄荷香的怀抱，江陵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身后，手里还捧着件外套。
"又跟源家的人置气？"
他把外套披在她肩上，指尖触到她冰凉的耳垂时顿了顿，
"刚才听见你笑，比你上次把源柔捆在训练架上还瘆人。"
源澜拽着外套领口往身上裹了裹，突然指着不远处的篱笆墙：
"你看那丛荆棘，刚才跟我告状呢。"
江陵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丛半人高的荆棘正抖着尖刺，叶片哗啦啦地响。
他挑眉："它说什么了？"
"说刚才有个穿黑西装的家伙在篱笆外鬼鬼祟祟。"
源澜伸手戳了戳最近的一根荆棘刺，那刺竟往回缩了缩，
"还说那人腰上别着的金属牌，刻着源家的火焰徽记。"
江陵的脸色沉了沉："我去处理。"
"别。"
源澜拉住他的手腕，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让荆棘丛盯紧点。对了，下次结果子的时候，记得提醒我多浇点稀释的异能废液——听说荆棘果泡的酒，最能解那些阴谋诡计的毒。"
月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两人脚边投下斑驳的光影。
荧光草的蓝光照亮源澜带笑的眉眼，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怯懦，只有被生活打磨出的韧劲——像极了实验田里那些被踩过、被冻过，却依然能在清晨顶破泥土的种子。
而此刻的源家别墅里，源正德正把价值不菲的骨瓷茶杯往水晶茶几上砸。
碎片溅到地毯上，被他新娶的三姨太尖叫着躲开：
"老爷！您消消气！一个黄毛丫头而已，还能翻了天？"
"翻了天？"
源正德喘着粗气，指着墙上挂着的家族异能谱系图，
"她那变异木系已经摸到C级门槛了！潜力值S+！要是被其他家族拉拢过去，咱们源家在城南的地盘都得被啃掉一块！"
三姨太眼珠一转，凑到他耳边：
"我表哥在学院后勤部当差，要不......让他给那丫头的实验田'添点料'？比如......加点抑制植物生长的药剂？"
源正德阴沉着脸没说话，手指在茶几上敲得咚咚响，像在给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打着不祥的节拍。
远处的青藤学院里，源澜正和江陵合力把最后一株荧光草搬进恒温培育箱。她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突然想起刚才荆棘丛说的话，对着江陵眨眨眼：
"明天咱们去买把锁，给实验田装个防盗系统？"
江陵笑着点头：
"再装个警报器？用你的植物触发那种。"
"好主意，"
源澜竖起大拇指，眼底的笑意里藏着点小算计，
"顺便让荆棘丛练习一下缠绕术——就当提前演练，对付不长眼的东西。"
培育箱里的荧光草轻轻摇曳，仿佛在为这个计划，发出细碎的赞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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