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大学的迎新横幅在九月的阳光下格外醒目。林阮拖着行李箱站在校门口，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周围是熙熙攘攘的新生和家长，嘈杂的交谈声、行李箱滚轮声交织在一起，构成大学生活的第一篇乐章。

"同学，需要帮忙吗？"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学姐热情地迎上来，"你是哪个学院的？"

林阮刚要回答，一只修长的手从身后接过她的行李箱，"谢谢，她有人接了。"

熟悉的声音让林阮心头一颤。她转身，看到讣奕站在身后，白衬衫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他比高中时更高了，肩膀也更宽，但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依然如故，此刻正专注地看着她。

"奕神！"学姐惊呼出声，随即捂住嘴巴，"啊不，讣学长...这是你妹妹吗？长得真可爱！"

林阮的脸瞬间热了起来。虽然她和讣奕已经在一起两年多，但每次被人误认为兄妹还是让她莫名尴尬。

讣奕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他伸手揽住林阮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女朋友。"他简短地纠正，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学姐瞪大眼睛，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啊！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林阮赶紧打圆场，悄悄掐了一下讣奕的腰，示意他别那么严肃，"学长可以带我去宿舍吗？"她故意用甜腻的声音问道，成功让讣奕的耳尖泛起微红。

"嗯。"讣奕接过她的行李，转身前冷冷地瞥了学姐一眼，后者识趣地快步走开。

校园比想象中更大。林阮跟着讣奕穿过林荫道，好奇地东张西望。北方大学以古典建筑闻名，红砖墙上爬满常春藤，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下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宿舍在西北区。"讣奕边走边解释，"离我的实验室有点远，但环境安静。"

林阮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你不是住校外吗？"

讣奕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嗯。"

"为什么？学校不是要求大一住校吗？"

"特殊申请。"讣奕含糊地回答，转移话题，"你的室友是文学院的，叫苏棠，我查过背景，很干净。"

林阮忍不住笑出声，"你调查我室友？"

"常规程序。"讣奕一脸严肃，仿佛在讨论某种科学实验，"确保安全。"

林阮踮起脚亲了亲他的脸颊，"谢谢男朋友。"这个突如其来的亲昵让讣奕的耳尖更红了，但他故作镇定地继续往前走，只是握着行李箱的手收得更紧了些。

女生宿舍楼下挤满了新生和家长。讣奕的出现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作为医学院的天才学生，他在北方大学已经小有名气。

"那不是医学院的讣奕吗？"

"对，去年全国生物竞赛冠军..."

"他女朋友？好可爱..."

窃窃私语传入耳中，林阮不自在地往讣奕身边靠了靠。后者察觉到她的紧张，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习惯就好。"

宿舍是标准的四人间，但今年只安排两人入住。林阮的室友已经到了——一个娇小的女孩正蹲在地上整理书籍，听到动静抬起头，露出一张圆润的娃娃脸。

"你好！"女孩跳起来，笑容灿烂，"我是苏棠，文学院的！"

"林阮，新闻系。"林阮微笑着自我介绍，"这是我男朋友，讣奕。"

苏棠的眼睛瞪得溜圆，"医学院的讣奕？那个传说中的天才？"她敬畏地看向讣奕，后者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

"他话少。"林阮小声解释，"但人很好。"

讣奕挑了挑眉，显然对这个评价不置可否。他利落地帮林阮铺好床铺，整理好衣柜，甚至细心地在书桌上放了一盏护眼台灯——林阮认出这是她高中时用的那盏，不知何时被他带来了。

"晚上六点我来接你吃饭。"收拾妥当后，讣奕低声交代，"别乱跑。"

林阮点头，目送他离开。门刚关上，苏棠就扑了过来，"天啊！你男朋友也太帅了吧！而且好体贴！"

林阮不好意思地笑笑，"他...有点保护过度。"

"这叫甜好吗！"苏棠捧着脸，"你不知道医学院多少女生暗恋他，结果人家早就名草有主了！"

林阮心里泛起一丝甜意。虽然和讣奕在一起两年多了，但每次听到别人夸他，还是会忍不住骄傲。

下午的新生见面会结束后，林阮在宿舍楼下等讣奕。夕阳西下，校园被镀上一层金色，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向食堂或校外餐馆。她低头玩手机，突然被一片阴影笼罩。

"等久了？"

林阮抬头，看到讣奕逆光而立，夕阳为他镀上一层金边。他换了件深蓝色衬衫，衬得肤色越发冷白，领口微敞，露出锁骨上那颗小小的黑痣。

"刚到。"林阮收起手机，自然地牵起他的手，"去哪吃？"

"校外。"讣奕简短地回答，带着她穿过校园，"有个地方想带你去。"

他们走过几条街，来到一栋复式公寓楼下。林阮疑惑地看着讣奕掏出钥匙，刷卡进门，乘电梯上到顶层。

"这是..."

"我家。"讣奕打开门，"确切地说，我们的。"

林阮瞪大眼睛。门后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客厅，落地窗外是城市夜景。装修风格简约温馨，米色沙发，原木茶几，墙上挂着几幅风景画——全是她喜欢的风格。

"你...什么时候..."

"去年。"讣奕领着她参观，"医学院允许优秀学生外宿，我申请了。"他顿了顿，"装修是按你喜欢的风格来的。"

林阮的心跳加速。她走进厨房，发现冰箱上贴着她最爱餐厅的外卖单；客厅的书架上摆着她喜欢的作家全集；甚至阳台的小茶几上，都放着她常用的那款薰衣草香薰。

"你记得...所有我喜欢的东西？"

讣奕点头，耳尖微红，"嗯。"

林阮眼眶发热。她知道讣奕记忆力惊人，但没想到他会把她随口提过的小喜好都记在心里，还一一实现。

"二楼是卧室和书房。"讣奕继续介绍，"琴房在转角，窗户朝南，阳光很好。"

林阮跟着他上楼，推开琴房的门——一架三角钢琴静静地立在窗前，正对着一个小花园。月光洒在黑白琴键上，泛着柔和的光泽。

"这是..."

"母亲留下的。"讣奕轻声说，"我想你会喜欢。"

林阮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讣奕稳稳接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生日快乐，阮阮。"

林阮这才想起今天是她的生日。最近忙着开学准备，她完全忘了这件事。而讣奕，一如既往地记得所有关于她的细节。

"钥匙。"他递给她一把银色的钥匙，"随时可以来。"

林阮接过钥匙，突然发现钥匙扣是那枚贝壳——六岁时她送给讣奕的，内侧刻着"阮阮永远是小奕的新娘"。贝壳已经被打磨得光滑发亮，显然经常被人摩挲。

"我以为它丢了..."她轻声说。

讣奕摇头，"一直带着。"他顿了顿，"就像你，一直在心里。"

这样直白的情话从讣奕口中说出，杀伤力是惊人的。林阮的脸瞬间红透，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腔。

晚餐是讣奕亲手做的——简单的牛排和沙拉，配上一瓶无酒精气泡酒。林阮惊讶地发现，牛排的熟度正好是她喜欢的七分熟，沙拉里没有她讨厌的洋葱，连气泡酒都是她最爱的蜜桃味。

"你怎么做到的？"她切下一小块牛排，肉质鲜嫩多汁。

讣奕抿了一口水，"实验。"他简短地回答，"做了十二次才掌握火候。"

林阮的手顿住了，"你...练习了十二次？"

"嗯。"讣奕点头，仿佛在讨论一个实验数据，"前三次太生，后两次太老，第七次调味不对..."

林阮的眼眶又湿了。这个在外人眼里高冷的天才，会为了给她做一顿完美的牛排反复练习十二次。她放下刀叉，绕过桌子坐到讣奕腿上，捧住他的脸。

"我爱你。"她轻声说，然后吻上他的唇。

讣奕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随即扣住她的后脑，加深这个吻。他的唇柔软而温暖，带着淡淡的薄荷气息，吻技比两年前娴熟了许多——虽然大部分"练习"都是在林阮身上完成的。

"我也爱你。"分开时，讣奕低声回应，额头抵着她的，"永远。"

这个夜晚，林阮第一次在讣奕的公寓过夜。他们相拥而眠，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尽管讣奕的身体反应明显，但他始终恪守着对宋茜的承诺：在林阮大学毕业前，不会跨越最后一道界限。

"我不介意..."林阮曾小声提议。

"我介意。"讣奕总是这样回答，然后给她一个克制的晚安吻，"你值得最好的，包括最好的时机。"

第二天清晨，林阮在讣奕怀中醒来。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为他英俊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光。她轻轻抚摸他的眉毛、鼻梁、嘴唇，像在确认这不是梦境。

"早。"讣奕突然开口，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他抓住她作乱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吻，"睡得好吗？"

林阮点头，钻进他怀里，"像在家一样。"

讣奕收紧手臂，将她搂得更紧，"这就是家。"他轻声说，"我们的。"

开学第一周过得飞快。林阮适应着大学生活，而讣奕则忙着医学院的实验和研究。他们每天一起吃早餐，然后各自上课，晚上在图书馆或公寓碰面。这种规律的生活让林阮感到安心，仿佛他们已经是一对默契的老夫老妻。

周五下午，林阮提前结束课程，决定去医学院找讣奕。她按照他给的地址来到实验楼，却被门禁拦在外面。正当她准备打电话时，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走了过来。

"找讣奕？"男生友善地问，"他在305做组会报告，我可以带你进去。"

林阮道谢跟上。眼镜男边走边自我介绍："我是陈默，讣奕的实验室搭档。你就是他女朋友吧？他手机屏保那个。"

林阮脸一热，没想到讣奕会用她的照片做屏保。陈默带她来到一间阶梯教室，里面坐满了学生，讲台上一个白发教授正在讲话。

"那个就是讣奕的导师，张教授，超级严格。"陈默小声说，"讣奕是他最得意的学生，但也挨骂最多。"

林阮悄悄在后排坐下。很快，讣奕被点名上台讲解一个实验设计。他穿着白大褂，神情专注，声音沉稳有力，与平日里的冷淡判若两人。林阮着迷地看着他，为这个在专业领域闪闪发光的讣奕感到骄傲。

"这位同学。"张教授突然指向林阮，"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林阮僵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包括讣奕——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

"我...我不是医学院的..."她结结巴巴地说，大脑一片空白。

"没关系，随便说说。"张教授和蔼地笑着，"假设你要设计一个基因测序实验，会考虑哪些因素？"

林阮手足无措。她连问题都没完全听懂，更别说回答了。就在她急得快哭出来时，讣奕突然走下讲台，来到她身边。

"首先考虑样本来源。"他流畅地接话，同时悄悄握住林阮发抖的手，"其次是测序深度和覆盖度..."

他专业地解答着，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当回答完毕时，他俯身在林阮耳边轻语："呼吸。"

这个亲密的举动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张教授推了推眼镜，"讣同学，回答问题不需要贴耳传授。"

讣奕面不改色，"抱歉教授，这是我女朋友，新闻系的。"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起哄声。张教授摇摇头，嘴角却微微上扬，"年轻真好。继续吧，讣同学。"

课后，林阮红着脸向张教授道歉。老教授和蔼地拍拍她的肩，"没关系，下次来听课提前说一声，我给你留个好位置。"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讣奕一眼，"这小子平时冷得像块冰，只有提到你时才有点人气儿。"

从那天起，林阮偶尔会去听讣奕的课。她渐渐对基因工程产生了兴趣，甚至考虑辅修相关课程。讣奕对此不置可否，但每次她提问时，他都会耐心解答，眼里闪着骄傲的光芒。

一个月后，林阮在图书馆发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四楼西侧的书架后有一张小桌子，几乎没人使用。她把这个秘密基地告诉了讣奕，两人开始在那里自习。

桌上渐渐留下了他们的痕迹：林阮画的讣奕侧脸速写，讣奕给林阮写的化学公式便签，甚至还有两人玩井字游戏的小涂鸦。某天林阮弯腰捡笔时，发现桌底刻着一行小字：「LR❤FY 永远的第一章」。

"什么时候刻的？"她惊讶地问。

讣奕耳尖微红，"开学第一周。"他轻声说，"这是我们大学故事的第一章。"

林阮心头一热，在下面添了一行：「愿篇章永不完结。」

十月的某个周末，两人躺在公寓露台上看星星。北方的夜空比家乡更清澈，银河像一条闪亮的丝带横贯天际。林阮靠在讣奕怀里，突然说："我想养只猫。"

讣奕沉默片刻，掏出手机给她看一个相册——里面全是附近流浪猫收容所的信息，包括猫咪的照片、性格特点和健康记录。

"你...早就想养了？"林阮惊讶地问。

讣奕摇头，"上周你提过一次。"他指着其中一只橘猫，"这只性格温顺，适合新手。"

林阮的眼眶又湿了。她只是随口一提，而讣奕已经做了详细调查。这个发现让她意识到，讣奕的爱从来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把她的每句话都当作承诺来兑现。

"明天去看看？"她轻声问。

讣奕点头，搂紧了她，"嗯。"

夜风轻拂，星光闪烁。林阮在讣奕怀中昏昏欲睡，恍惚间想起六岁时那个在海边堆沙堡的小男孩。那时的她不知道，那个说要娶她的男孩，会用一生的时间来证明那不是童言无忌。

而现在，她终于可以确定——无论未来有多少篇章，她都会和这个记得她所有喜好、为她练习十二次牛排、把她刻在桌底和心上的男孩一起书写。

[番外四完]

大学初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