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身，看向那扇因为“拾荒者”死亡而变得不再稳定的世界裂缝。
裂缝正在缓缓缩小，周围的空间法则，开始自我修复。
最多几分钟，这扇“门”就会彻底关闭。
进去？还是留下？
进去，就等于将自己彻底置于“收割者”的狩猎场中，九死一生。
留下，虽然暂时安全，却也失去了主动了解那个世界的机会。
“不能进去。”
王默很快做出了决断。
在不清楚对方底细的情况下，贸然进入对方的主场，是愚蠢的行为。
她需要更多的情报。
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空无一物的左手上。
不，不是空无一物。
在吞噬了“拾荒者”之后，一枚小小的，如同钻石般璀璨的十二面体水晶碎片，留在了她的掌心。
这是“拾荒者”的法则核心，被她的虚无之力吞噬、粉碎后，残留下的，最本源的一点“残渣”。
它已经失去了攻击性，变成了一件纯粹的，记录着信息的“遗物”。
王默将这枚碎片，凑到自己漆黑的左眼前。
她将一丝虚无之力，缓缓注入其中。
“嗡”
水晶碎片轻轻一颤，内部的景象，开始流动起来。
它像一个单向的摄像头，开始向王默展示，它曾经“看”到过的一切。
无数破碎的画面，在王默的脑海中闪过。
她看到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天空，是由亿万块破碎的镜子组成的，每一块镜子，都倒映着一个不同的世界，有的是人类世界的高楼大厦，有的是仙境的奇花异草，还有的，是她从未见过的，燃烧着火焰的海洋，和由白骨堆砌的山脉。
大地，也是由镜子构成的。
无数黑色的，没有面孔的影子，在镜面大地上游荡，哀嚎。
它们就是那个镜中少女口中的，“劣等品”。
它们似乎是被困在了这里，没有神智，只有本能。
它们相互吞噬，相互攻击，在永无止境的厮杀中，变得越来越强大，或者……彻底消散。
突然，画面一转。
一股让王默灵魂都感到冰冷的恐怖气息，降临了。
天空，那亿万块镜子，瞬间变得一片漆黑。
一个巨大到无法形容的黑影，从天空的尽头，缓缓降临。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像一团流动的，有生命的黑暗。
它所过之处，那些在镜面大地上相互厮杀的黑色影子，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它轻易地吸收，吞噬。
就像鲸鱼吞食浮游生物一样，简单，高效，不带任何感情。
这就是……“收割者”。
它在“收割”那些通过相互吞噬，成长到一定程度的“劣等品”。
就像农夫收割成熟的庄稼。
而那些“劣等品”，就是它的食粮，是它力量的来源。
王默的心，沉了下去。
她终于明白了那个世界的，残酷的真相。
那是一个巨大而冷酷的，层层筛选的“养蛊场”。
最底层的，是那些没有神智的黑色影子。
它们相互吞噬，胜出者，会变得更强，但也会成为“收割者”的盘中餐。
“拾荒者”这样的存在，地位稍高一些，它们似乎是“收割者”的爪牙，负责清理一些杂鱼，或者处理像世界裂缝这样的“意外”。
而在“收割者”之上，是否还有更高级的存在？
王默不敢想下去。
那个向她求救的镜中少女，又处于哪个层级？
她为什么要反抗“收割者”？
她又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够帮助她？
无数的疑问，在王默的脑海中盘旋。
就在这时，水晶碎片中的画面，再次变化。
“收割者”在吞噬了地面上所有的“劣等品”之后，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它那团巨大的黑暗，开始蠕动，变形。
最终，在黑暗的中央，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只眼睛，从缝隙中，缓缓睁开。
正是之前，王默在裂缝深处看到的那只眼睛。
那只眼睛，穿透了世界的隔阂，穿透了“拾荒者”的记忆视角，精准地，落在了正在窥视这一切的，王默的身上。
它们，隔着时间与空间，对视了。
“被发现了。”
王默心中一凛。
她立刻切断了对水晶碎片的能量注入。
“啪！”
她手中的水晶碎片，瞬间化为齑粉。
但已经晚了。
一股无形的，带着坐标印记的恶意，已经锁定了她。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上，被烙下了一个冰冷的，属于“收割者”的印记。
现在，无论她逃到天涯海角，无论她躲在任何结界之中。
那个恐怖的存在，都能精准地，找到她。
她不再是一个安全的，躲在暗处的观察者。
她已经从一个猎人，变成了最显眼的，被顶级捕食者盯上的，猎物。
世界裂缝，在此时，也终于彻底闭合。
太平间的走廊，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跨越世界的交锋，从未发生过。
只有王默，站在原地，脸色苍白。
她缓缓摊开手，看着掌心那最后一点，随风飘散的粉末。
“这样……才算有趣。”
她低声自语，漆黑的左眼中，没有恐惧，反而燃烧起一股更加旺盛的，疯狂的战意。
她知道，游戏，才刚刚开始。
而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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