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王子看着自己的手腕，眼神冷静得像一个研究员。
“通过分析这些信息，我们就可以了解它运作的规律，它的强弱变化，甚至……它的‘情绪’。”
“它在饥饿，在兴奋，在沉睡，我们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这个伤口，不是诅咒。”
水王子看向王默，一字一句地说道。
“它是一个，安装在敌人身上的，窃听器。”
王默彻底被水王子的思路，震撼了。
把一个会不断吸取自己生命和力量的诅咒，当成一个窃听器？
这是何等的，魄力和冷静。
她看着水王子那张苍白，却依旧俊美镇定的脸，心中的愧疚和自责，慢慢地，被另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是敬佩，是安心，也是一种……想要追赶上他的，强烈的冲动。
她不能再沉浸在自怨自艾里。
她不能再把自己当成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可怜的怪物。
水王子，已经用他的身体，为她搭建了一座观测台。
而她，就是那个，唯一能站在台上，与深渊对视的人。
“我明白了。”
王默深吸一口气，缓缓站了起来。
她走到静室中央，那里有一池清澈见底的净水。
水面倒映出她的样子。
一半是熟悉的，粉色眼瞳的，人类少女王默。
一半是陌生的，漆黑眼瞳的，冷漠的“收割者”。
她第一次，如此平静地，直视着镜中那个，完整的自己。
“你说得对。”
“我不能再道歉了。”
她转过身，看向水王子，那双异色的眼瞳里，第一次，同时燃起了，名为“觉悟”的火焰。
“现在，告诉我。”
“第二阶段的修行，我们该怎么开始？”
“我要学会，怎么去用好我的‘武器’。”
水王子看着王默眼中的火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赞许。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身，走到了静室的一角。
那里，有一套由千年珊瑚打磨而成的茶具。
他取过一只晶莹剔透的水晶杯，伸出手，掌心向上。
一团纯净的水球，从他掌心缓缓浮现，然后，在他的控制下，被拉成一道纤细的水线，注入了水晶杯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赏心悦目的美感。
他端着那杯水，走回到王默面前。
“给。”
王默下意识地伸手去接。
“用你的‘感觉’去接。”水王子提醒道。
王默的动作一顿。
她明白了水王子的意思。
她闭上了眼睛，不再依靠视觉。
她试着，将自己的意识，沉入左眼的那片虚无之中。
瞬间，周围的世界，在她的感知中，完全变了样。
空气中，不再是空无一物。
她能“闻”到，舒言离开时，残留下的，极淡的，像古旧钟摆一样的“时间”的味道。
她能“闻”到，灵公主留下的，像雨后青草一样的，“生命”的味道。
而眼前，最浓郁的，就是水王子。
他像一片广袤无垠的，深邃的海洋，散发着清冽，纯净，又带着一丝咸涩的“水”的味道。
而他手中的那杯水，就是这片海洋的，一个微缩的精华。
它散发出的味道，更加纯粹，更加甘甜，像一块诱人的，顶级的糖果。
“饿……”
那个来自灵魂深处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清晰，更加急切。
王默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产生了一种想要扑上去，将那杯水，连同端着它的水王子，一起吞噬殆尽的冲动。
“控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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