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阁的大门是炸开的。
水浪裹挟着碎门板，冲入殿内。
一个身影踏着水流而来，蓝发乱舞。
是水王子。
他眼睛里布满血丝，死死盯着王座上的王默。
下一秒，他的视线凝固了。
他看到了王默脚边那个熟悉的身影。
冰公主。
她静静跪在那里，姿态谦卑，神情冷漠，像一座没有灵魂的冰雕。
水王子感到心脏一阵剧痛。
“阿冰……”
他的声音干涩，充满不敢相信的痛苦。
他一步步走过去，脚下的水流变得温顺。
殿内的庞尊、毒夕绯、颜爵，都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看着这位盛怒而来的圣级仙子，在看到妹妹的那一刻，气势完全崩塌了。
“阿冰，你起来。”水王子伸出手想去拉她。
他的手在发抖。
冰公主没有动，甚至没抬头看他。
她的目光始终追随着王默。
“阿冰，我是你哥哥！你看看我！”水王子吼道，声音里满是悲痛和愤怒。
冰公主终于有了反应。
她缓缓抬头，冰蓝色的眸子看向水王子。
里面没有感情，只有一片空洞的平静。
“水王子。”
她开口了，声音平直，没有任何起伏。
“你不是我的哥哥。”
水王子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冰公主的下一句话，粉碎了他最后的希望。
“我的主人是王默。”
“哈哈……哈哈哈哈。”
水王子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凄厉，带着哭腔。他踉跄后退，撞在身后的水幕上。
他指着王座上的王默，又指着地上的冰公主。
“王默！你对她做了什么？你把我的阿冰还给我。”
王默一直冷眼旁观，直到水王子彻底崩溃，她才缓缓开口。
“我没对她做什么。”
她的声音很平静。
“我只是帮她拿掉了不必要的东西。”
王默对着冰公主抬了抬下巴。
“阿冰，让他看看你的‘新生’。”
冰公主听话地站起身，走到水王子面前。
她的身体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光泽，皮肤剔透，完美得不像活物。
“哥哥。”
冰公主再次开口，这个称呼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比“水王子”三个字更伤人，因为它毫无感情。
“你看，我现在很幸福。”
她伸出手，一朵小小的冰莲花在她掌心绽放。
“我的美丽不会再流逝，我的力量不会再消散。我获得了永恒。”
“这一切，都是主人赐予我的。”
水王子看着她掌心的冰莲花，那曾是他们兄妹间最喜欢的游戏。
可现在，这朵花上感受不到任何生命气息。
它很完美，但它是死的。
王默的声音响起：“你的爱太软弱，水王子。”
“它无法保护她，只会成为她的枷锁。洪水和冰雹让她痛苦，人类的污染让她衰弱，你的眼泪救不了她。”
“现在，我为她解开了枷锁。”
王默站起身，走到冰公主身边，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我让她的一切都固化了，包括对我的忠诚。”
“这才是真正的保护，真正的永恒。”
王默的话，把最残忍的掠夺，说成了最高尚的恩赐。
水王子死死盯着王默，蓝色的眼眸里燃起恨意。
“疯子……你这个疯子！”
他明白，跟王默讲道理是没用的。
这个女人，是个吞噬一切的怪物。
绝望淹没了水王子。
他看着自己唯一的妹妹，成了别人手中最完美的玩偶。
不。
他不能接受。
一股决绝的疯狂，从水王子的眼底升起。
“我宁愿你做个废人，也不愿你成为她的傀儡。”
他发出一声怒吼。
“轰！”
纯净的水元素力量从他体内爆发。
那不是普通的仙力，而是构成世界根基的“水之本源”。
整个灵犀阁大殿被蔚蓝色的光芒笼罩，空气变得湿润。地板和墙壁上开始渗出水珠。
这股力量没有攻击性，而是为了净化，他要用本源之力，“冲刷”掉妹妹灵魂上属于王默的烙印。
他要把她“洗”回来！
水之本源涌向冰公主。
王默站在原地没动，也没有阻止。
她只是歪了歪头，暗金色的左瞳里闪过一丝好奇。
然后，是强烈的渴望。
她体内的吞噬本能被这股纯净的本源气息唤醒了。
她感到了饥饿。
一种发自灵魂的饥饿感。
相比时希和孟艺的法则，水王子的本源之力，是更纯净的“食材”。
王默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
她迎着那股本源之力，张开了双臂。
“啊……”
一声满足的叹息从她口中溢出。
“这才是最纯净的‘食材’。”
水王子瞳孔猛缩。
他看到，自己释放出的本源之水，在靠近王默的瞬间，就被吞噬了。
没有对抗，没有排斥。
只有吞噬。
王默的身体疯狂地吸收着他的力量。
她体内的梦境和时间法则自动运转，将水之本源分解、烙印，然后吸收。
掠夺，已经成了她的本能。
“不！停下！”
水王子惊恐地发现，他释放出去的力量已经不受控制了。
那条由他本源构成的河流，正在加速涌向王默。
他想切断联系，却发现自己被一股更强的力量锁定了。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之源疯狂流失。
“水王子，谢谢你的‘馈赠’。”
王默享受着这种飞速变强的感觉，她甚至闭上了眼睛。
她的力量在暴涨。
水之法则，正在被她强行解析、掠夺、掌控。
遥远的净水湖，水玲珑宫。
宫殿里的水位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湖水开始变得浑浊，水中的仙子和精怪们惊慌失措。
构成这座水下王国的根基，正在被从源头抽走。
灵犀阁内。
水王子身上的蓝光越来越暗。
他的长发失去光泽，皮肤变得干燥，嘴唇因脱水而裂开。
他的仙力等级迅速跌落。
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流逝。
最后，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他体内的水之本源，被抽走了九成。
王默停下了吞噬。
她睁开眼，暗金色的左瞳里，映出一片海洋。
她对新获得的力量很满意。
她没有杀死水王子。一个活着的、被剥夺了力量的仇人，比一具尸体更有价值。
王默走到虚弱的水王子面前，蹲下身与他对视。
“你的力量，现在在我这里了。”
她抬起手，一团精纯的水球在她掌心凝聚。
水王子能感觉到，那正是属于他自己的力量。
可它现在，只会听从王默的命令。
“你……”水王子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嘶哑的破音。
他的一切都被抽空了，只剩下仇恨。
王默看穿了他的想法。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冰冷。
“你还活着，是个奇迹。”
“别再来碍事。”
她的目光转向一旁面无表情的冰公主。
“否则，你妹妹的‘永恒’，就会被我亲手撕碎。”
说完，王默不再看他。
她转身走回王座坐下，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水王子跪在地上，身体因虚弱和愤怒而剧烈颤抖。
他看着王默的背影，又看看身旁那个他再也无法触及的妹妹。
他失去了一切。
连复仇的资本，都被敌人握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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