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那次上讲台,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那是个平平无奇的数学课,老师偏偏点了我。题目本身倒不难,可附加要求像紧箍咒——“必须和台下同学有眼神交流,要有互动!”天知道这对当时内向的我意味着什么!我硬着头皮走上讲台,粉笔尖在黑板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微响,台下几十双眼睛像探照灯一样聚焦过来,空气都凝固了。
讲着讲着,那个“互动”的要求像只烦人的蜜蜂在脑子里嗡嗡作响。我该怎么办?提问?点人回答?大脑一片空白!情急之下,我想到了一个“笨”办法:每讲完一个关键步骤,就缓缓转过身,像完成某种仪式般,正对着全班同学! 目光慌乱地扫视,像受惊的小鹿。就在这时,我捕捉到了好闺蜜——她坐在前排,正使劲儿冲我点头,眼神里写满了鼓励:“对!就是这样!讲得没错!”
闺蜜的点头像一根救命稻草,也像一道错误的指令。我像找到了标准答案,心里一松,几乎是下意识地,也跟着她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仿佛在说:“嗯,这个步骤讲完了,大家明白了吗?”
这下可好,一发不可收拾!接下来的每一个步骤讲完,我都严格按照这个“流程”:转身——目光扫视(其实根本不敢细看)——看到闺蜜点头(或者假装看到了)——然后自己也点头确认!动作越来越机械,点头的幅度越来越大,频率越来越稳定,活像个上了发条的不倒翁,对着全班同学进行着有节奏的“致意”。
起初只是后排有窸窸窣窣的低笑,渐渐笑声像传染一样蔓延开。我隐约觉得不对劲,但沉浸在“完成任务”的自我催眠里,根本停不下来。连讲台上的老师都绷不住了,嘴角抽搐着,最后还是笑了出来,整个教室充满了快活的空气——除了我这个制造空气的源头,还在一脸茫然、一丝不苟地执行着“转身-点头”的“神圣”仪式。
直到讲完最后一步,完成最后一次庄严的点头,老师笑着示意我下去,我才像刑满释放一样逃回座位。屁股刚沾到凳子,刚才那诡异的一幕才像慢镜头回放一样,一帧一帧、无比清晰地在我脑海里重演:那僵硬的动作、那不合时宜的点头、那满堂的笑声、老师憋笑的脸……轰!迟来的尴尬感如同火山喷发,瞬间把我淹没。脸烫得能煎鸡蛋,我恨不得把脑袋埋进桌肚里。天啊!我刚才都干了些什么?简直傻透了!像个提线木偶!
更“致命”的补刀来自下课后的程思。她憋着笑,凑过来小声说:“哎哟喂,你没看见吗?你每点一次头,‘活板’就在底下笑得肩膀直抖!脑袋都快埋进数学书里了!他可是笑了一课,就没停过!” 什么?!“活板”…他在看我?他笑了?还笑了我好久?
程思的话像一道闪电劈中了我。心尖猛地一颤,随即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羞窘,还混杂着一丝……奇异的甜?刚才讲题时的某个瞬间突然被放大——在我某一次机械转身、目光仓惶掠过教室后排时,似乎……似乎真的瞥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微微低着头,肩膀确实在可疑地耸动,嘴角似乎抿着极力压抑的笑意?原来当时我自以为的“偷看台下反应”,潜意识里搜索的焦点,竟然是他!这个认知让我瞬间耳根通红,像被当场抓包的小偷。
后来数学老师的课要是我们没什么反应她也会朝大家点头,我知道,她是想确认我们懂没,并强调一下。
(注:我觉得以后语言还是写简朴一点好,毕竟是造反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