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言退休后的第三年,学校启动了一项旧教学楼翻修工程。工人们在翻新画室的过程中,意外地在天花板夹层里发现了一捆用油布精心包裹的画稿。
校长了解到她曾是本校的美术教师后,特意把一捆用油布包裹着的画稿送到了她的家中。那堆画稿被尘土覆盖,当校长小心翼翼地解开时,灰尘四散,展现在眼前的是十几张泛黄的素描纸,每一张都是她的画像。
她的存在就像一幅静谧而美丽的画卷,充满了诗意的画面:她在画架前休息,阳光柔和地洒在她的睫毛上,留下温柔的阴影;在梧桐树下,她优雅地弯腰捡起落叶,马尾辫轻轻地垂下来;在她的画作中,她的手紧紧握着铅笔,指尖上还残留着五颜六色的颜料。
每张画的角落,都有个小小的“驰”字。
在那最后一张画稿的背后,江驰用铅笔记录了一个日期,标记着他归国时的深秋时光。画中描绘了一个空寂的码头,空荡荡的栈桥孤独地伸向江面,萧瑟的风吹得芦苇低垂,而远处的小船影犹如叶子般渺小。
林微言静静地坐在藤椅上,她手中捧着的画稿,被她轻柔而又缓慢地翻动着。她的目光紧紧跟随着画稿中的每一笔、每一线,仿佛在通过它们去理解创作者心中的思绪与情感。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斑驳地洒在画纸上,那光影仿佛带有魔力,让他仿佛看到了十七岁的江驰正坐在对面,手中的铅笔在纸上轻盈地游走,画下他们的记忆。江驰抬起头,眼中带着温柔的笑容:“微言,你看这光影,像不像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
她回想起那个雨夜的同学聚会,当江驰透露自己错误地被指控抄袭时,她清楚地记得,在路灯的照射下,他手腕上的疤痕显得格外清晰,就像他那刻痛苦的心情,无处隐藏。显然,那些年他并非忘记了曾经的承诺,而是被无情地困在了异国的严冬之中。
油布的角落里,夹着张折叠的信纸。是江驰的字迹,比画展上的签名潦草许多,墨水洇透了纸背:
“微言,我已在码头守候了整整三日。强风呼啸,似乎把你的名字吹向了遥远的彼方。旁人都说,你不会再来,但我内心深处仍存有一丝期待,幻想你会如往昔般,突然在某个街角出现,手中抱着画册,对我展露笑容。我已经仔细地把那些珍贵的画稿保存在了画室之中,也许直到你偶然发现它们时,我们都已经是满头白发了。但请务必记住,在那棵十七岁的梧桐树下,我对你许下的承诺——娶你为妻,那不是玩笑,而是我内心最深处的真挚情感。”
信纸的边缘沾着泪痕,最后一笔字迹已经模糊不清。林微言将脸深深埋入那些画稿之中,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淡淡的松节油味混合着阳光晒过的独特气息,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从前的画室,那个充满回忆的地方。在那个熟悉的空间里,每一笔、每一线都凝结着曾经的梦想与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