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开学

盛夏的热浪伴随着蝉鸣扑面而来，吱呀吱呀的声音像无数细小的手指挠在耳膜上，让人愈发心烦意乱。阳光肆无忌惮地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板上铺开一片刺眼的金色光斑，那光芒好似故意要将人从梦境中拖出来。少年被这突如其来的亮光惊醒，迷迷糊糊地眯起眼睛，嘴里咕哝出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唔……啊……”他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角，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慢悠悠地坐起身，双手撑在床垫上晃荡了几下才勉强稳住身体，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毫无精神。

拖着脚步挪到桌边，他随手划开手机屏幕扫了一眼时间，“啧，这么早……”声音低得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脚底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轻响，他慢悠悠地朝卫生间走去。洗漱台前，他抓起牙刷和牙膏，用力挤出一团白色膏体，扑通扑通含着牙刷随便搅了搅。泡沫堆积在嘴角，他低头哈出一口湿漉漉的气，噗的一声把泡沫吐进水池，溅起几滴水珠，啪嗒啪嗒砸在镜子上，滑落出歪歪扭扭的痕迹。

熬夜的疲惫像一团黏腻的雾气笼罩在脑海里，连身体都软绵绵的，仿佛被抽空了力气。他弯下腰，双手掬起一捧冷水，用力拍在脸上，“哗啦——”凉意顺着皮肤渗入毛孔，水珠从下巴滴落，啪嗒啪嗒砸在洗池台上。宴程抬起头，双手撑在洗池边缘，喘了口气，看向镜子中的自己。那张略显倦怠的脸依旧清秀，刘海垂下遮住眉毛，左眼下方的一颗痣却给这张脸增添了一丝与众不同的气质，隐隐透着些许违和感。

房间里安静得连心跳的回响都清晰可闻，宴程怔怔盯着镜子，眼神空洞得仿佛灵魂被抽离了片刻。“叮铃——”一声尖锐的电话铃声突然刺破这片静谧，从卧房方向传来。

宴程猛地回过神，撇了撇嘴，转身大步朝卧房走去。他拧开门把手，伸手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好兄弟—王逸”。“喂？”刚开口，王逸的大嗓门就从话筒那边炸了出来：“程哥！今天早上第一节可是老班的课，你还不赶紧过来！还有啊，老班说这节课要查暑假作业！”

王逸的声音稍稍降低，语气却透着一丝焦急，“程哥，你暑假作业写完了没？老班说了，没写完的人不仅要叫家长，还要抄一百遍！”

宴程一边咬着面包嚼得嘎吱作响，一边含糊不清地应道：“嗯，写完了。”

王逸明显不信，声音里带着几分调侃：“程哥，你真写完了？别唬我啊！”

宴程翻了个白眼，正要开口反驳，王逸又急匆匆地补充道：“要我说啊，兄弟，你要是实在没写完，随便瞎写点算了，反正……”

宴程没等他说完，手疾眼快地按下了挂断键。话筒那头只剩下一串“嘟嘟——”的忙音。王逸听着电话里的盲音，瘪起嘴低声嘟囔：“这家伙起床气还挺大……”

宴程拎起书包，迅速跨上单车，双脚用力一蹬，车轮飞速旋转起来，带起一阵风声。“呼——”耳边风声呼啸而过，树叶沙沙作响。过了一会儿，他便来到二中校门口，准备从后门翻墙进去。

进了学校后，他快速跑到教室，发丝随风飘动，脚步急促地上了楼。转眼间，他站在自己班级的教室门口前，刚想打报告进去，却见老师径直从教室走了出来。老师睨了宴程一眼，语气严肃地说道：“待会儿来一趟办公室！谈谈你最近的学习状态，还有今天为什么迟到。”

宋与看见宴程那双手插兜慵懒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语气里带着责备：“听到没有？”

宴程其实根本不在状态，听到宋与稍微带点怒气的声音，只是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宋与见他毫不在意的样子，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往办公室走去。刚没走多远，她又回头对宴程说道：“对了，记得把你暑假作业带上，听到没？！”

宴程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宋与见他点头，这才往办公室走去。宋与走后，宴程烦躁地挠了挠凌乱的头发，走进了教室。当他推门进来时，原本还沸沸扬扬的班级瞬间安静下来，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压力压住了所有人。

宴程随意扫了一眼班级，回到自己的座位，拉开书包拉链拿出暑假作业，站起身朝办公室走去。

宴程走后，刚才鸦雀无声的班级立刻又沸腾起来，议论声此起彼伏，像是一锅煮开了的热水。

宴程来到办公室门口，站定后喊了一声：“报告——”

宋与正在检查暑假作业，抬起头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桌前。她弯腰拿出班里期中考的成绩单，扶了扶金丝框眼镜，指着排名单对宴程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宴程不是我说你！你看看你！数学，在这几科中最差！”

宴程瞥了一眼，成绩单上数学那一栏赫然写着“68分”，刺眼得令人无法忽视。

宋与见他盯着成绩单，扶额开口道：“你给我想办法，尽量把你的数学提高20分！听到没？”

宴程随意应了一声：“哦。”

宋与见宴程漫不经心的态度，也不再多说什么，摆手对他说道：“行了，把暑假作业留在这儿，回去上课吧。”

宴程点了点头，随意应了一声：“嗯。”随后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宋与看着宴程离去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唉——”便又低头检查暑假作业。

宴程站在教室门口喊了一声：“报告——”

站在讲台上的老师看了他一眼，简短地说道：“进——”说完便又转头在黑板上写下单词。

宴程回到自己的座位，拿出英语书，趴在桌子上。虽然英语老师正在讲课，但此刻的宴程却一句也听不进去，只觉得一阵烦躁，或许是天气的缘故吧。他伸手挠了挠凌乱的头发，心里想着如何熬过这个闷热的早晨。

天气实在太热，阳光刺得人眼睛生疼，让他没法好好睡觉。宴程索性拿起校服外套披在头上，挡住刺眼的光，刚闭上眼睛想睡一会儿，却听见一声清脆的嗓音在教室门口响起。

宋与轻咳一声，随即清澈而响亮的声音回荡在教室各个角落：“所有同学安静一下，听我讲。”

宴程顿时睡意全无，抬起头看向教室门口，眼神里透着几分疑惑和无奈。

宋与接着说道：“我们班来了一位新转校生，请大家多多关照。”随即转过头，笑着对身后的男生说道：“去，讲台介绍一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