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二）

“很多年，香菱和我待在一起，很多年。在这么多年的相伴下我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任何亲密关系都值得认真的对待。要经历漫长的痛苦和磨合，也许还需要一些争吵和不同的思想的碰撞。要千辛万苦的对对方好，才值得双方的付出。”

封银沙另一只手谨慎的贴在自己身边，没有靠近翎殁，他们靠在一起，物理距离无限接近，但是心上的距离似乎犹如天堑。

“听上去真是恐怖的事情，你和你的外表一样，冷冷的不喜欢其他人类的接近。”

翎殁想起那些曾经对自己还算不错的家伙们，去掉那些不愉快的相处瞬间，那些勾心斗角和阴阳怪气，还有所有仙子都有的自己的小秘密。

大家明面上都很过得去，也会有温柔的弹琴和清唱的时间，肉体上都很亲近。

——他们似乎对此没什么避讳。

不过也可能是太无聊了，找到了难得一见的玩偶就会格外上心吧。

翎殁抓住一丝封银沙垂在枕头上的白色长发，“人类和仙子契约是很亲密的事情吗？”

“在我看来，是的。变身之后的力量都来源于人类和仙子之间的羁绊，越亲密无间，越强大。可能因为‘亲密值’这样虚拟的东西居然被实体化了，变成了可视的东西。而仙子们似乎又格外单纯的关系，如果不能下定决心全心全意对她好，就不应该轻描淡写的决定建立亲密关系，对谁都不公平。”

“好深奥……我不理解。”翎殁猫猫宇宙脑袋，“这就是人类的世界观吗？”

封银沙拍拍它的脑袋，“因为你还没有契约过吧，所以听起来很难理解。不过你应该没有这个需求，香菱与我契约有不得不……还有一些和人类糟糕的相处原因在内。”

封银沙也在想：如果不是为了着急恢复仙力、也或许是为了早点离开娃娃店，我想她也不会在那样的情况下急迫的和我签订契约吧。

他回过神来，看着还是亮晶晶眼眸的翎殁，眼睛缓慢的眨了眨，真心实意的问：“你真的有困吗？”

高泰明那个精力怪物吃完饭都习惯性的困倦了啊。

翎殁也学着他眨眨眼，忽然凑上来，生疏的学着某个人的模样，拍了拍封银沙的背，“好哦，你有困吧。”

它轻轻的哼起某种奇异的小调，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音乐风格，悠远又辽阔。如风吹拂河岸，湖面波纹阵阵，岸边小花摇晃，草叶与草叶之间交织出细密的交响曲。如雾吹拂云海，云朵绵绵轻飘飘的路过，天上掉下细细的软乎乎的毛毛雨，远处有彩虹盛开。

它哼着让世界都为之沉寂的小调，变成随身百灵鸟。

封银沙在这样的哼唱中竟然真的感受到强烈的困倦，缓缓合上双眼。

在这样的声音里，他好像又看见叶罗丽娃娃店的橱窗，看见了黑香菱的眼睛。

她嘴角弯弯，不顾一切的奔向他。

眼睛明亮如皎月，满是澄澈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