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函数

————请勿上升本人————

午休时的骤雨毫无预兆地倾泻而下，朱志鑫趴在窗台边，目光追随着一道道滑落的雨帘。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玻璃，空气中弥漫的柑橘奶糖味被湿气浸润得软绵绵的，像是泡发的棉花糖。突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扭头望去，便看见苏新皓抱着一摞画框疾步而来。那股熟悉的松针香混合着雨水的清新，在他的身后拉出一缕冷冽的余韵。

朱志鑫“小心点！”

朱志鑫脱口而出，目光追着苏新皓在湿滑的地砖上稳住身形，这才注意到他怀里抱着的画框——上周画室里完成的操场写生作品。

苏新皓“老班让把优秀作业搬到展览室。”

苏新皓将画框靠墙放好，额前的碎发被雨水沾湿，紧紧贴在皮肤上，透出几分凌乱的狼狈。

苏新皓“你没带伞？”

朱志鑫“早上看了天气预报，说今天晴天。”

朱志鑫轻戳了一下玻璃上的雨珠，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苏新皓“早知道带那把蓝格子伞了，你记得吗？高一那次暴雨，咱们挤一把伞回家，你半边肩膀全湿了。”

苏新皓的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视线移向窗外模糊的雨幕。

苏新皓“那把伞早就丢了。”

顿了顿，他从书包侧袋里摸出一把黑色长柄伞，伞面看起来足够宽敞。

苏新皓“我这把够大。”

朱志鑫“不用不用，我跟童禹坤约好了，他说他带了大伞。”

话音刚落，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童禹坤的消息：【雨太大啦，我跟余宇涵先溜了，你自求多福～】

朱志鑫“……”

朱志鑫盯着屏幕，嘴角微微僵硬，原本甜腻的柑橘奶糖味仿佛瞬间被雨水冲淡，失去了生气。苏新皓瞥见他脸上的变化，唇角悄然抿起一丝笑意。

苏新皓“看来你的伞友跑路了。”

他把伞往朱志鑫那边推了推，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笃定。

苏新皓“走吧，顺路。”

教学楼门口的积水漫过脚踝，朱志鑫踩着苏新皓留下的脚印，小心翼翼地走向雨幕。伞下的空间被松针香味填得满满的，外面嘈杂的雨声似乎都被隔绝在了一层薄薄的屏障之外。他低头看着两人在水洼中的影子交叠晃动，突然注意到苏新皓的肩膀总是微微向他这边倾斜，黑色伞面大半都罩在他的头顶。

朱志鑫“你伞歪了。”

朱志鑫伸手想要调整伞的方向，指尖刚碰到伞柄，就被苏新皓按住了。

苏新皓“别动，你卫衣帽子没拉好，会淋湿。”

朱志鑫乖乖缩回手，顺着他的话把帽子往上拉了拉，鼻尖差点擦到苏新皓的胳膊。空气里混合着雨水的微凉和松针的清香，意外地让人觉得安心，就像躲进一片深邃的松林中避雨，连呼吸都变得干净许多。

朱志鑫“说起来，你上次补的数学笔记，最后那道大题步骤是不是写错了？”

朱志鑫刻意岔开话题，顺脚踢了踢积水溅起的小涟漪。

#朱志鑫“我昨天做的时候，算出来的答案跟例题对不上。”

苏新皓“哪道？”

苏新皓“二次函数求最值那道？”

#朱志鑫“对！就是那个，我用顶点公式算的，你用的配方法，结果差了个负号。”

苏新皓“是你算错了。”

苏新皓“配方法最后一步要提负号，你肯定漏了。”

苏新皓笃定地说完，偏过头看向朱志鑫，伞沿滴落的水珠不偏不倚地砸在他卫衣的帽子上。

苏新皓“回头拿我草稿本给你看，步骤写得清清楚楚。”

#朱志鑫“切，谁知道是不是你后来改的。”

朱志鑫嘴上不服软，嘴角却忍不住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朱志鑫“你高一就干过这种事，月考卷错题本上的步骤跟你当时写的完全不一样，还非说我记错了。”

苏新皓“那是订正过的。”

苏新皓的耳尖在昏暗的伞下微微泛红。

苏新皓“学习态度能不能认真点？上周摸底考的数学卷子，你选择题最后两道都空着。”

#朱志鑫“那不是不会嘛，函数图像那玩意儿，看久了眼晕。”

苏新皓“今晚晚自习去画室？我教你。”

雨势不知何时减弱了些，稀稀拉拉的毛毛雨洒在伞面上，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朱志鑫盯着伞外的水洼，目光落在两人挨得很近的影子上。黑色的伞像一个独立的小世界，将松针与柑橘奶糖的气息牢牢锁在其中。

#朱志鑫“好啊。”

他的声音轻快得像踩进水洼时溅起的细小水花。

苏新皓“等一下。”

路过街角的文具店时，苏新皓忽然停下脚步，把伞塞进朱志鑫手中，转身冲进店里。没过多久，他拿着什么东西跑出来，摊开手心，是一颗柠檬味的透明包装水果糖。

苏新皓“给你。”

苏新皓将糖放在朱志鑫的手心里，指尖冰凉得比糖纸还要冷一些。

苏新皓“刚才看你盯着玻璃柜里的糖看了三秒。”

朱志鑫捏着那颗糖，心中蓦然忆起高一时类似的情景。他盯着小卖部的柠檬糖看了几眼，第二天苏新皓的笔袋里就多了一包。那时他还傻乎乎地问过一句——

苏新皓“你不是不喜欢吃甜的吗？”

#朱志鑫“现在也不喜欢。”

苏新皓“就是觉得……你可能想吃。”

两人走到巷口时，朱志鑫忽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翻出一个小铁盒递过去。

#朱志鑫“给你的。”

铁盒打开，里面躺着一枚银杏叶书签，叶脉被细细涂刷过一层金粉，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朱志鑫“上次捡的那片叶子做的，你速写本不是总掉页吗？夹这个刚好。”

苏新皓的手指触碰到书签时微微一顿，空气中的松针香轻轻颤动，仿佛被风吹拂的树叶。他小心翼翼地将书签放进笔袋，拉链声在寂静的巷口显得格外清晰。

苏新皓“谢了。”

朱志鑫剥开柠檬糖的包装，塞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在舌尖炸裂开来。

#朱志鑫“谢什么，上次你请我颜料，这次算扯平了。”

雨彻底停了，夕阳的余晖从云缝间倾泻而下，地面上铺满斑驳的光影。苏新皓收起伞，伞骨转动的声音中，朱志鑫瞥见他笔袋的拉链没拉严实，露出半片闪着金粉的银杏叶，与自己速写本里夹的那一片宛如孪生的翅膀。

朱志鑫“晚上七点画室见？”

朱志鑫往后退了两步，柑橘奶糖的香气混着柠檬的酸涩，恰到好处地在鼻尖萦绕。苏新皓点了点头，松针的气息在阳光下舒展，清冽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苏新皓“别迟到，我不等你。”

朱志鑫“知道啦。”

朱志鑫转身跑了起来，跑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看见苏新皓依旧站在原地，手里握着那把黑色长柄伞，笔袋在书包侧袋里轻轻摇晃，像藏着一片不愿落下的银杏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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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家门时，朱志鑫摸了摸口袋里的柠檬糖纸，脑海中浮现苏新皓接过书签时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他脱下湿漉漉的卫衣，左胸口残留的蓝颜料渍映入眼帘，童禹坤的话突然浮现在耳边——和苏新皓右胸口的渍迹合起来，是个圆。

#朱志鑫“笨蛋。”

傍晚前往画室的路上，他特意绕到文具店，买了一包柠檬糖装进书包。推开画室门时，苏新皓已经坐在画架前，手中拿着那枚银杏叶书签，正对着光端详。听到动静，他匆忙将书签夹进速写本，耳尖红得像是被晚霞染过，苏新皓从包里掏出一套试卷递过来。

苏新皓“来了？先把这道题做了。”

朱志鑫走过去坐下，看见卷子上已经被红笔圈出了重点步骤，旁边还画着一个小小的函数图像，形状像极了一片简化的银杏叶。他拉开椅子坐定，书包里的柠檬糖硌了下腰际，甜丝丝的气息弥漫开来，与画室中的松针香交织在一起，在夕阳中酿成一抹温柔的微风。

#朱志鑫“苏新皓，下次下雨，还一起走吗？”

苏新皓翻书的手停住了，空气中松针的香气轻轻旋转，良久，他低声应道：

苏新皓“嗯。”

窗外的晚霞悄然漫了进来，洒在两人摊开的练习册上，“二次函数”四个字被镀上了一层淡黄色的光晕，正是朱志鑫最喜欢的色彩。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