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阳城的石板路还沾着血渍，日头坠到西城墙角时，林霄在城南破庙的梁上收了化形。
荒古圣体第三重的灼痛从骨髓里渗出来，他扶着霉斑斑驳的砖墙，指节抵着肋下——方才在戏台前震碎钱万通玉牌的那记混沌气劲，到底还是耗了太多本源。
"公子。"
苏青璃的声音像片羽毛拂过耳后。
他转头，见她倚着破门框，月白狐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挂着的青铜铃铛。
那是方才混在人群里时，她用幻术裹着的"钱通令"——狐火凝的令牌还泛着幽蓝，在她指尖流转如活物。
"分舵的驻军退到三十里外了。"她晃了晃铃铛，金属相撞的轻响里裹着几缕焦糊味，"我顺着他们的遁光看了，带队的是个筑基中期的外门执事。
钱万通的私兵...都缩在城隍庙后巷。"
林霄摸出怀里的铜锣，边缘还带着百姓掌心的温度。
他敲了敲，嗡鸣震得耳骨发麻——这是方才那个穿粗布衫的妇人塞给他的，她女儿上个月被太玄弟子"捐粮"带走，此刻正蹲在戏台底下哭。
"黑面郎到了吗？"
"在西墙根。"苏青璃抬手指了指，狐尾从裘下漫出来，九道银毛在暮色里泛着冷光，"他把钱万通绑在柴房了。
那胖子尿了裤子，求着见您。"
林霄扯了扯嘴角。
他早算到钱万通会怕——方才在戏台前，当他说出"吸髓钉钉在丹房底下"时，这市镇总管的喉结跳得比铜锣还快。
修仙界的蝼蚁最懂趋利避害，尤其是知道自己成了太玄弃子的蝼蚁。
柴房的门被黑面郎踹开时，钱万通正缩在稻草堆里发抖。
他原本油光水滑的官服沾着草屑，腰间的玉牌裂了道缝——那是方才林霄用混沌气劲震的，断了他与分舵的联系。
"林...林仙师！"钱万通扑过来，膝盖砸在青石板上的闷响惊飞了梁上的麻雀，"小的什么都招！
灵脉入口在城隍庙后井，要...要我血印开阵！"
林霄垂眼盯着他额角的汗。
这胖子的灵识波动乱得像团浆糊，练气圆满的修为在他荒古圣体前连蝼蚁都不如。
但他要的不是口供，是活口——活人比死鬼更知道怎么开阵。
"带路。"他甩下句话，斩神刀的刀鞘重重磕在钱万通后颈。
胖子疼得缩脖子，却忙不迭爬起来，发颤的手去推柴房后的土墙。
城隍庙的井台爬满青苔，钱万通跪在井边，咬破食指在井沿画符。
林霄看着他指尖的血珠滴进砖缝，想起方才在戏台展开的《云阳地脉图》——这口井正对着地脉的"心门"，太玄用凡人的精魂养了三年，地肺火髓该涨得正好。
"血印三重，心火为引。"钱万通的声音带着哭腔，第三道血符刚画完，井底突然传来地火翻涌的轰鸣。
黑面郎握紧了腰间的刀，苏青璃的狐尾缠上林霄手腕——那温度比地火还烫，是在提醒他小心。
灵脉入口的石阶往下三十丈，地火的热度便烧得人皮肤生疼。
林霄能感觉到荒古圣体在发烫，三重境的血脉正顺着经络往上涌，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骨头。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藏着系统奖励的《混沌经》残页，此刻正随着地火的频率震动。
"到...到了。"钱万通瘫在石阶上，指着前方的洞穴。
中央的石台上，一块婴儿头颅大小的晶石正泛着红光，表面的纹路像极了跳动的血管。
林霄走近两步，热浪裹着腥甜的血气扑面而来——这是"聚灵玉髓"，太玄用童男童女精魂喂养了百年的地脉精华。
他伸手去碰玉髓，指尖刚触及表面便被烫得缩回。
荒古圣体的灼痛瞬间加剧，他咬着牙运起混沌经，体内的灵气如漩涡般转动，竟将那股热意往丹田引。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地肺火髓，荒古圣体契合度+10%，是否吸收？"
"不急。"林霄低笑。
他盯着玉髓周围缠绕的锁链——那是拇指粗的黑铁链，表面刻满太玄的镇灵符文，正泛着幽蓝的光。"钱总管不是说自己是分舵供奉么？"他转头看向缩在角落的胖子，"帮我把这链子解了。"
钱万通的脸瞬间煞白。
他哆哆嗦嗦伸出手，指尖刚碰到链环，符文突然大亮。"啊！"他惨叫着被震飞，后背撞在石壁上又滑下来，嘴角溢出黑血，"小的...小的真不会！
这是内门长老设的阵，小的只是...只是看个门！"
林霄早料到会是这样。
他摸出怀里的"东荒分舵地脉图"，那是三天前截杀外门执事赵无涯时得来的。
图上的红笔标记在玉髓下方的地火流处画了个圈——"断脉隙，上古地震所留，灵力薄弱"。
他蹲下身，用斩神刀刀尖挑起钱万通的下巴："你说，这地火底下，藏着什么？"
钱万通疼得直抽气，却拼命摇头："小的真不知道！求仙师饶命！"
林霄没再理他。
他走到玉髓台前，眯眼盯着地火翻涌的方向。
混沌经在体内运转得更快了，他能感觉到那处"断脉隙"的位置——就在玉髓台右侧三尺，地火的热度比别处低了三分。
那里的灵气流动有细微的断裂，像条藏在暗处的蛇。
"青璃。"他转头看向站在石阶口的苏青璃。
她的狐火正顺着井壁往上爬，在暮色里织成一张淡蓝的网。
月光透过井口洒下来，照在她发间的银铃上，"等会...需要你帮个忙。"
苏青璃的狐尾轻轻晃了晃。
她没说话，只是抬手指了指钱万通——那胖子正蜷在角落发抖，喉咙里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
林霄笑了笑，将地脉图收进怀里。
斩神刀的刀身突然发烫，他握住刀柄，能感觉到刀灵在共鸣。
地火的轰鸣里，他听见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检测到关键资源，反派值+200，是否开启下一阶段奖励？"
林霄没急着回应。
他盯着玉髓里翻涌的红光，那光映在他眼底，像两团要烧穿天地的火。
钱万通的哭嚎还在耳边，但他的注意力已经飘向了那处"断脉隙"——那里藏着的，或许不只是地脉的弱点，更是太玄圣地的命门。
苏青璃的狐火突然亮了些。
林霄转头看她，见她指尖的"钱通令"正在融化，幽蓝的火焰里，隐约浮现出另一张令牌的轮廓。
他挑眉，知道她已经猜到了下一步要做什么。
地火的热度更盛了。
林霄能感觉到荒古圣体在欢呼，混沌经的纹路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他伸手按住玉髓，这次没再避开热度，反而将整只手掌贴了上去。
灼烧感顺着手臂窜进心脏，但他的嘴角却扬起了笑——这疼，太舒服了。
钱万通的哭嚎突然变了调。
林霄不用回头也知道，那胖子正盯着他手上的变化——荒古圣体的金色纹路从指尖爬上手臂，在火光里像流动的熔金。
但他不在乎，他要的就是让所有人心惊胆战。
"黑面郎。"他喊了一声，"把钱万通绑在玉髓台上。"
黑面郎没问为什么，抽刀割断钱万通身上的绳子，像拎小鸡似的把人提过去。
钱万通杀猪般的叫声在洞穴里回荡，林霄却充耳不闻。
他低头看了看地脉图上的"断脉隙"标记，又抬头看了看苏青璃——她的狐火已经凝成了一片薄雾，正顺着井壁往洞穴里漫。
那雾里，似乎藏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洞穴里的地火突然炸响一声，像有闷雷在脚底炸开。
钱万通被按在玉髓台上，肥硕的肚皮紧紧贴着发烫的石面，痛得他杀猪般嚎叫："仙师饶命！
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孩童——"
"你女儿上个月被太玄弟子拖走时，可曾求过饶？"林霄的声音像淬了冰，屈指弹在钱万通后颈。
胖子的嚎哭戛然而止，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戏台下那个哭到抽噎的粗布妇人，想起自己亲笔签的"捐粮文书"里，"适龄孩童"的名单上，那行歪歪扭扭的"陈招娣"。
苏青璃的狐火雾漫到了洞穴深处，幽蓝的光裹着地火的红，在洞壁上投下妖异的影子。
林霄能看见雾里浮着细碎的符文，那是她用狐族"迷空术"篡改的太玄预警阵——方才钱万通解不开锁链时，他便料到分舵的护脉阵有灵识监控，必须让阵法"看"到玉髓还在原处。
"青璃，起雾。"他低喝一声。
九尾狐的银铃突然碎成一串清响。
苏青璃的指尖燃起幽火，狐尾在身后舒展成九道银浪，每道狐毛都渗出细密的光粒。
那些光粒飘向玉髓台，竟在半空中凝出与玉髓一模一样的虚影——纹路、色泽、甚至地火烤灼的温度，都与真玉髓分毫不差。
钱万通瞪圆了眼，喉结动了动："这...这是？"
"替死鬼。"林霄抽出斩神刀，刀身嗡鸣震得洞壁落石。
他反手用刀背敲在钱万通后心，胖子痛得弓起身子，正好将心口的血珠蹭在玉髓上——那是方才黑面郎用刀尖挑开的伤口，血珠里混着林霄方才注入的混沌气劲。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邪恶献祭阵触发，反派值+150，当前反派值：2350/3000。"
林霄的瞳孔泛起金芒。
荒古圣体第三重的血脉在皮肤下翻涌，他能清晰感知到玉髓里那些被禁锢的精魂——百余个孩童的哭喊声在识海炸响，像钢针在刺他的太阳穴。
但他没躲，反而运转混沌经，将那些怨气往丹田引。
"这玉髓里，有一百二十七个童男童女的精魄。"他的声音发闷，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太玄说他们在'度化凡俗'，我看是在养自己的命根。"
苏青璃的狐尾突然收紧，缠上他的手腕。
她的掌心沁出冷汗，却仍用幻术维持着虚影："公子，地脉在动。"
林霄抬头。
洞顶的石屑簌簌落下，地火的轰鸣里多了几分沉闷的震颤——那是地脉被撬动的征兆。
他盯着玉髓下方的断脉隙，那里的地火流动突然慢了半拍，露出一线幽黑的缝隙，像巨兽张开的嘴。
"黑面郎，砍断锁链。"
黑面郎的刀早握得发烫。
他大喝一声，刀光如电劈向锁链。
但刀身刚触及链环，幽蓝符文突然暴涨，竟将刀锋弹得倒卷！
黑面郎虎口崩裂，踉跄后退，刀坠在地上发出闷响。
"这锁链是用玄铁混合妖丹铸的。"钱万通突然尖叫，声音里带着几分癫狂，"外门长老说...说这是防着有人偷脉！"
林霄没理他。
他将斩神刀插入断脉隙，混沌气劲顺着刀身灌注进去。
刀灵突然发出龙吟，刀身泛起刺目的金光——那是系统奖励的帝兵在共鸣！
地火的热度瞬间被抽干，断脉隙里涌出刺骨的寒气，竟将周围的地火冻成了赤红色的冰。
"成了。"他低笑一声，手指按在玉髓上。
荒古圣体的金色纹路从掌心蔓延到整条手臂，玉髓表面的血管状纹路突然剧烈收缩，像是要挣脱他的掌控。
但林霄的混沌气劲如钢索般缠上去，精魄的哭嚎声里，他听见"咔嚓"一声——玉髓裂开了。
系统提示音接二连三炸响："吸收地肺火髓，荒古圣体进化至第三重圆满！""检测到邪恶资源掠夺完成，反派值+300！""解锁隐藏奖励：断脉术（可操控地脉走向）！"
林霄的眼底泛起混沌色的光。
他能感觉到玉髓里的能量如洪流般涌入体内，荒古圣体的灼痛化作狂喜——这是属于反派的力量，是撕开伪善面具后的馈赠。
钱万通的哭嚎渐弱，他转头看去，见胖子的眼神已经涣散，胸口的血珠被玉髓吸得干干净净，连魂魄都在被抽离。
"这是他应得的。"苏青璃的声音从雾里传来，狐火虚影突然消散，露出空荡荡的玉髓台。
林霄将真正的玉髓收进系统空间，又摸出提前准备好的"假玉髓"——那是用普通灵石混合血晶做的，表面用符笔描了纹路，足够糊弄太玄的灵识探查。
"走。"他抓起黑面郎的手腕，将一道混沌气劲渡入其体内，"你的刀伤我治了，出去后带着百姓去北坡，那里有我留的粮食。"
黑面郎握紧刀，重重点头："林公子，若有需要——"
"先活着。"林霄打断他，转身看向石阶。
苏青璃的狐尾已经缠上他的腰，正用幻术裹着两人的气息。
地火的震颤突然加剧，洞顶落下大块碎石，他知道太玄分舵的执事该察觉异常了。
"等等。"
一道沙哑的女声从井口传来。
林霄抬头，见白发老妇拄着竹杖站在月光里，瞎眼的眼眶泛着青灰，却让他后背发寒——这是柳婆子，那个在云阳城摆摊算命的瞎婆！
"小友好手段。"柳婆子的竹杖点在井沿，青苔竟簌簌脱落，露出下面刻着的太玄镇灵纹，"偷龙脉、换玉髓、借凡人之手掀翻分舵...这哪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分明是条藏在泥里的老龙。"
苏青璃的狐火瞬间凝成尖刺，挡在林霄身前。
但林霄却笑了，荒古圣体的金纹在眼底流转："前辈既然看了半天，不如明说？"
柳婆子的瞎眼突然"看"向他，青灰的眼眶里竟泛起星芒："老身要入伙。"她从怀里摸出块黑铁令牌，抛向林霄，"这是隐世散修的'问天道'，拿着它，西漠的散修都卖老身几分薄面。"
林霄接住令牌。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检测到关键人物入伙，反派值+500！
当前反派值：3200/3000，系统升级！
解锁混沌体进化任务：需收集三脉灵髓。"
地火的轰鸣里，他听见苏青璃的狐尾在身后轻颤。
月光洒在柳婆子的白发上，照出她腰间挂着的半块玉珏——那纹路，竟与林家灭门时，他在凶手身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林霄的手指缓缓收紧。
他抬头看向井口外的夜空，云阳城的方向还飘着烟火气，那是百姓在焚烧太玄的牌匾。
风卷着焦糊味吹进来，混着地火的热度，像把刀在割他的喉咙。
"好。"他将令牌收进怀里，目光扫过柳婆子腰间的玉珏，"但前辈最好说实话——"
洞外突然传来破空声。
苏青璃的狐火瞬间暴涨，映出三十里外飞来的遁光——那是太玄分舵的筑基执事，正带着弟子往云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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