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几步冲到床边,看着那些红疹,懊恼和自责瞬间淹没了他:
左奇函“都怪我!”
左奇函“我不知道你不能吃巧克力!”
左奇函“我……”
棠兮筠“不怪你。”
棠兮筠的嗓音轻轻的,左奇函急得语无伦次,恨不得给自己一拳。
这时,护士拿着药膏进来:
“家属?病人需要涂抹抗过敏的药膏,配合冷敷降温,尤其是疹子密集的地方……”
左奇函“我来吧。”
左奇函几乎是立刻应声,一把接过护士手里的药膏和冷敷贴。
他坐到床边,拧开药膏盖子,动作急切又带着小心翼翼的笨拙。他挤出一小坨冰凉的白色药膏在指尖,看着棠兮筠布满红疹的手臂,一时间竟不知该从哪里下手,指尖微微颤抖。
棠兮筠闭着眼,眉头紧蹙,忍受着不适。
左奇函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用指腹沾着冰凉的药膏,极其轻柔地、一点点涂抹在她手臂上最严重的红疹处。那触感冰凉,瞬间缓解了难耐的灼热和瘙痒。
他的动作很轻,指尖每一次落下都屏着呼吸,生怕弄疼她。
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
药膏的凉意和他指尖温热的、带着薄茧的触感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安抚。棠兮筠没有睁眼,身体却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点点,没有像拒绝手链那样拒绝他的触碰。
涂完手臂,左奇函迟疑了一下,看向她同样起了红疹的脖颈。
棠兮筠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依旧闭着眼,却微微侧了侧头,将脆弱的脖颈暴露在他面前。
左奇函的心跳骤然加速,耳根红透。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用更加轻柔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将冰凉的药膏涂抹在她纤细的脖颈和微微发烫的耳后。
他的指尖偶尔擦过她细腻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不知是她的,还是他自己的。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两人细微的呼吸声和药膏涂抹时发出的极轻的沙沙声,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药膏的清冽气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暧昧与紧张。
护士进来查看了一下,看到左奇函笨拙却极其认真的动作,没说什么,只是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药膏涂完,左奇函又手忙脚乱地撕开冷敷贴,小心翼翼地贴在她额头发烫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他才像打完一场硬仗般松了口气,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左奇函“饿不饿?渴不渴?”
他看着棠兮筠依旧闭目养神的样子,轻声问。
棠兮筠微微摇头,声音有些沙哑:
棠兮筠“不用。”
左奇函没再说话,目光落在床头柜上果篮里红彤彤的苹果上。他默默地拿起一个苹果和水果刀,走到病房角落的洗手池边仔细洗干净,然后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低着头,极其专注地削起苹果皮。
他削皮的动作很生疏,甚至有些笨拙,长长的苹果皮断了好几次。
但他削得很认真,仿佛在完成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削好皮,他又小心翼翼地把苹果切成大小均匀的小块,堆放在一个干净的纸杯里,插上一根牙签,轻轻放到棠兮筠的床头柜上。
左奇函“医生说要补充维生素…这个好消化。”
他声音很低,带着点局促,
“我…我先回去了,明天还要上课。”
左奇函“你好好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才轻手轻脚地退出了病房,轻轻带上了门。
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点滴瓶里的液体一滴滴落下。
棠兮筠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杯切得大小不一、却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苹果块上。晶莹的果肉在灯光下泛着水润的光泽。
她看着那杯苹果,看了很久很久。
上一次有人这样笨拙又细心地给她削苹果、切块,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记忆里似乎已经很模糊。
父亲总是很忙,生日礼物可以很昂贵,却很少有这样生活化的、带着温度的照顾。
而那个总是大大咧咧、打球打到满身汗的少年,此刻笨拙削苹果的样子,和他认真涂抹药膏时指尖的微颤,却清晰地刻在了脑海里。
一股陌生的、带着酸涩暖意的情绪悄然涌上心头,冲淡了过敏带来的不适和病房的冰冷。
她伸出手,用牙签戳起一小块苹果,送入口中。清甜的汁水在舌尖蔓延开,带着一丝微凉,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安心。
窗外的月光透过百叶窗缝隙洒进来,在洁白的床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