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转学

腊月十一的午后，阳光带着冬末的倦怠，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棠家过分整洁的餐厅里投下长长的光斑。

棠兮筠系着素净的围裙，站在宽敞却略显清冷的厨房里。

水槽里浸泡着翠绿的西芹，案板上是切得薄厚均匀的牛里脊，砂锅里煨着汤，发出细微的咕嘟声，香气缓慢地弥漫开来。

她动作利落，神情却带着一丝罕见的专注，甚至……

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父亲昨晚的电话言简意赅：

“明天中午回家吃饭。”

这已经足够让她提前两小时开始准备。

门锁传来轻微的电子音。

棠兮筠擦净手，快步走到玄关。父亲提着公文包走进来，风尘仆仆，眉宇间带着惯常的疏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脱下深色大衣，目光扫过餐厅方向。

棠兮筠“爸爸。”

棠兮筠“回来了？饭好了。”

棠兮筠的声音很平静，接过他的大衣挂好。

餐桌上，几道菜摆得精致。

水晶虾仁剔透，西芹炒牛肉丝根根分明，汤色清亮，还点缀了几颗翠绿的豌豆苗。

父亲在主位坐下，拿起筷子，沉默地吃了几口。餐厅里只有碗筷碰撞的细微声响。

棠兮筠坐在他对面，小口吃着米饭，眼角的余光留意着他的反应。

他吃得不多，但每一口都很慢，像是在品尝，又像是在思考措辞。

终于，他放下筷子，拿起旁边的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正式感。

他抬眼看向棠兮筠，目光锐利而直接。

“小筠，”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水面，

“过完年，转学去A市。手续我会安排。”

棠兮筠夹菜的手顿在半空，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父亲，脸上没有预想中的惊愕或愤怒，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早已料到的平静，平静得近乎淡漠。

棠兮筠“为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A市的教育资源更好，竞争环境更优，对你未来的发展有利。”

父亲的理由流畅而官方，像在宣读一份报告。

棠兮筠“我在这里很好。”

棠兮筠放下筷子，目光直视着父亲，没有闪躲，

棠兮筠“成绩稳定，老师认可，同学也熟悉。”

棠兮筠“转学在这个时间点，并不明智。”

她语气冷静，像是在分析一个客观事实，而非自己的命运。

父亲微微蹙眉，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平静地反驳。

“A市有更好的机会，更开阔的平台。我是为你的前途考虑。”

他的语气加重了些，带着一种上位者的不容置喙。

棠兮筠“我的前途，我自己会规划。”

棠兮筠的声音依旧平稳，但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冷意。

她想起了年前无意中用父亲忘在家里的手机接到的那个电话，那个年轻女人娇嗔的声音，还有屏幕上的A市定位。

所谓的发展，不过是块遮羞布。

她甚至能想象，在那个陌生的城市，一个陌生的阿姨会如何照顾她。她放在膝上的手，指尖无意识地掐进了掌心。

真是讽刺。

餐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阳光依旧明亮，却照不进这无形的冰冷对峙里。

父亲看着女儿那张过分平静、甚至显得有些疏离的脸。

没有哭闹，没有质问，只有一种洞悉一切后的沉默抵抗。这种沉默，比他预想的任何激烈反应都更有力量。

他习惯了掌控和安排，此刻却感到一种无处着力的挫败。

他盯着棠兮筠看了许久，试图在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找到一丝动摇或软弱的缝隙，却一无所获。

最终，他像是耗尽了某种力气，肩膀几不可察地垮塌了一瞬，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带着一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疲惫。

毕竟是自己工作太忙，从来没好好陪过她。

在考虑开了学后周末还要不要日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