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椰的预产期在深秋。当第一阵规律性的宫缩在深夜袭来时,她还算镇定,轻轻推醒了身边浅眠的杨博文。
程椰“杨博文……”
程椰“好像要开始了。”
杨博文几乎是瞬间清醒,黑暗中,他猛地坐起身,打开床头灯,动作快得甚至带倒了一杯水。
他握住程椰的手,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却异常清晰:
杨博文“别怕,我在。”
杨博文 “我们马上去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程椰的宫缩一阵紧过一阵,她咬着唇,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杨博文一手稳稳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始终紧紧握着她的手,指尖冰凉,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语气却竭力维持着平静:
杨博文“深呼吸,椰椰,”
杨博文 “就像我们练习的那样。”
杨博文“很快就到了。”
到了医院,办好手续,程椰被推进待产室。杨博文穿着无菌服跟了进去。
阵痛的浪潮越来越密集,程度也越来越剧烈。程椰疼得脸色发白,手指死死攥着身下的床单,骨节泛白。
她以前总觉得电视剧里产妇大喊大叫太夸张,直到此刻亲身经历,才明白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真的能摧毁人的理智。
杨博文半跪在床边,不停地用温毛巾擦拭她额头的汗水,喂她喝水,按照医生指导的技巧帮她按摩后腰,在她痛得忍不住呻吟时,一遍遍在她耳边低语:
杨博文“我在,老婆,我在这里。”
杨博文“你很棒,非常棒……”
他的声音成了她混乱疼痛的世界里,唯一可以抓住的浮木。
有那么几个瞬间,程椰疼得几乎要放弃,眼泪混着汗水流下来,虚弱地说:
程椰“好疼……”
程椰 “我不行了……”
杨博文眼眶瞬间就红了,他用力握住她的手,吻着她的手指,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
杨博文“不会的,你可以的,程椰。”
杨博文“看着我,我们一起,马上就好了。”
杨博文 “想想我们的宝宝,他很快就要来见我们了……”
他眼底的心疼和担忧几乎要溢出来,却又强迫自己必须成为她最坚实的依靠。
时间在剧烈的疼痛中变得模糊而漫长。从深夜到天空泛起鱼肚白,程椰的体力几乎消耗殆尽。终于,医生检查后说:
“宫口开全了,进产房吧。”
产房的门在杨博文面前关上,将他隔绝在外。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跳也仿佛随之停滞。
他靠在冰凉的墙壁上,之前强装的镇定瞬间瓦解。
他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程椰用力的声音和医护人员的鼓励,只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漫长如世纪。
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当一声响亮而清脆的婴儿啼哭声穿透产房的门板,清晰地传到他耳中时,杨博文浑身一震,像是被电流击中。
他猛地站直身体,眼睛死死盯着那扇门,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
门开了,护士抱着一个襁褓走出来,脸上带着笑意:
“恭喜,是个男孩,六斤八两,母子平安。”
杨博文几乎是踉跄着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小婴儿。那么小,那么软,皱巴巴红通通的一团,像只小猴子,闭着眼睛,却有着极其有力的哭声。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喜悦、惊奇、敬畏和不知所措的情绪,像海啸般席卷了他,让他的眼眶迅速湿润,视线变得模糊。
他仅仅抱了几秒钟,便急切地抬头看向产房里面:
杨博文“我老婆呢?她怎么样?”
“产妇状态还好,就是累脱力了,需要观察一下。”
护士回答。
杨博文立刻将孩子交还给护士,几乎是冲了进去。
程椰躺在产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头发被汗水浸透,黏在额角和脸颊,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虚弱得连睁眼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杨博文快步走到床边,俯下身,轻轻握住她无力垂在床边的手,低头,将一个混合着汗水、泪水,无比珍重又带着颤抖的吻,印在她汗湿的额头上。
程椰“…很难看的。”
程椰眼睛也没睁,嗓子都哑了。
杨博文“辛苦了,老婆。”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三个字,却承载了他所有的爱、感激与心疼。他的声音哽咽,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程椰极其缓慢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他通红的眼眶和担忧的神情,扯出一个极其虚弱却带着满足和安心的笑容,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说:
程椰“…看到宝宝了吗?”
杨博文 “看到了,”
杨博文紧紧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此刻,在他眼里,什么都比不上眼前这个为他历尽艰辛的女人重要。
那一刻,产房里血腥与消毒水的气味尚未散去,程椰的疲惫也显而易见,但一种无比圣洁而温暖的氛围却笼罩着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