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暗流

唐苏玉退出大殿时，后背已沁出一层薄汗。

皇帝那看似寻常的问话，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他刻意维持的平静。赏菊宴上嫡女落水，他对外只说是意外，连府里也压着消息，怎会传入宫中？

“相爷，上车吧。”随从低声提醒，将他从思绪中拉回。

唐苏玉颔首，弯腰钻进马车。车帘落下的瞬间，他脸上的恭谨尽数褪去，只剩下沉郁。“去查，最近是谁在陛下面前提起府中之事。”

“是。”随从应下，悄然后退

而此时的昭明府，唐云岫正对着铜镜卸妆。铜镜里的少女眉眼清丽，只是那双眼睛，早已没了原主的怯懦，多了几分深不见底的冷光。

“小姐，热水备好了，快来洗漱吧””鸢尾轻手轻脚走进来，手里捧着铜盆。

唐云岫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她袖口沾着的一点泥灰上——看来她去清风茶馆的路上，并未偷懒。“秦掌柜可有说什么？”

“没有，只让奴婢带回这个。”鸢尾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竹牌，上面刻着半朵兰花。

唐云岫接过竹牌，指尖摩挲着冰凉的刻痕。秦掌柜是原主父亲早年安插在京城的暗线，小说里直到唐家覆灭都未曾暴露，是张能在暗处发力的好棋。

她看了令牌好久对着鸢尾道：“明日你不用跟着。”她将竹牌收好，“我独自去即可。”

鸢尾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头：“那小姐万事小心。

夜深人静，唐云岫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毫无睡意纱衣上的迷香、皇帝的问话、父亲的紧张……这些碎片在她脑中拼凑，渐渐显露出一张无形的网。

这网是谁织的？是冲着她来，还是冲着整个唐家   ，她现在越发觉得，小说中唐家的灭门并非朝堂斗争而导致的了，就像是一层迷雾不管他怎么找都无济于事。

次日午时三刻，清风茶馆二楼

唐云岫换了身素色布裙，头戴帷帽，遮住了大半张脸。秦掌柜早已在雅间等候，见她进来，躬身行礼：“大小姐。”

“秦掌柜不必多礼。”唐云岫坐下，开门见山，“我需要查一种香料，气味特殊，能混入衣物布料中，有迷昏，四肢无力的效果。”

秦明虽有不解，但也没多问：“听小姐这一说，这东西应该不是在街角上能买到的东西，或者……”剩下的话他没有说下去，只是对唐云岫道：“请小姐放心，我们会尽快调查清楚，最快明日，定给小姐一个交代 ”

唐云岫微微颔首，指尖在桌沿轻轻点了点：“有劳秦掌柜。只是此事需格外隐秘，莫要惊动旁人。”

秦明躬身应下：“大小姐放心，底下人都是老手，懂得分寸。”

就在这时，雅间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茶客的惊呼声。秦掌柜脸色一变，起身掀开帘子一角往外看，随即低声道：“不好，是府里的护卫，看架势像是在搜人。”

唐云岫心头一紧。她今日出门极为低调，府里怎么会突然派人来搜清风茶馆？

“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许是有人走漏了风声。”秦掌柜迅速转身，推开身后的博古架，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大小姐，从密道走，直通后街”

唐云岫不再迟疑，弯腰钻进暗门。秦掌柜将博古架归位，又从容不迫地回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

走到暗道尽头，她推开一扇不起眼的木门，闪身进入一条僻静的巷子。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风声呼啸”。

她刚要迈步，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笑，带着几分玩味：“这位姑娘，急着去哪儿？”

唐云岫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夕阳的金辉穿过巷口，勾勒出一个修长的身影。男人穿着月白锦袍，腰间系着玉带，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正是七皇子萧景渊”

小说中关于萧景渊的细节少之又少，基本上他只是充当一个配角，萧景渊是她穿越以来第一个让她感到不合的人

萧景渊笑着走近，目光落在她的帷帽上，像是能穿透那层薄纱，看清她的表情：“方才在茶馆看见姑娘的身影，本想打个招呼，姑娘却走得这般急，倒是让在我生好奇”。

唐云岫的身子微微一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着他道：“公子，我与你并不熟，哪来招呼一说？”

“哦？是吗”萧景渊挑眉，脚步不停，直到离她三步远才停下，“可我瞧着姑娘的身形，倒像是前些日子赏菊宴上，唐相府的大小姐”

唐云岫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认出她了？

她知道，再装下去已无意义。

“七皇子殿下有何指教？”她直起身，声音清冷，不再掩饰。

萧景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兴味：“唐大小姐果然聪慧。只是不知，相府嫡女为何要乔装打扮，从清风茶馆的密道里钻出来？”

“殿下不也一样？”唐云岫反问，“堂堂皇子，不去朝堂理事，却在这个小街角，与我悄然碰面，这难道不会损失大人的威严吗。”

萧景渊微微一愣，不曾想唐云岫这么伶牙俐齿，但也没生气：“本王只是有些好奇，唐小姐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唐云岫猛地抬头，透过纱幔直视着他的眼睛，那双眸子里盛着笑意，但正是因为这种笑意让她有一瞬间的恐慌

她不想与他多说，后退半步对着他道：“我不知殿下在说什么，也不知殿下为何这么说，若我哪里得罪了殿下， 请及时言说”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快步走出巷子，将萧景渊探究的目光抛在身后。

直到坐上接应的马车，唐云岫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萧景渊的出现绝非巧合。他不仅认识她（原主），还可能得知她在查的事，这一危险人物绝不能留”

马车缓缓驶动，唐云岫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指尖冰凉。

另外一边

萧景渊站在原处，目光回笼，唇角微微上扬

“都说唐家大小姐怯懦寡言，是朵经不得风雨的娇花，如今看来，倒是朵带刺的玫瑰。”萧景渊摩挲着指尖玉佩，眼底笑意渐深，“有趣，真是有趣。”

第3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