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察

董淮舟站在江氏大宅的落地镜前，最后一次整理自己的着装。深蓝色西装，白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松开，既正式又不显得过于拘谨。他深吸一口气，将微型录音设备藏进西装内袋，确保它不会在动作间显露形状。

　　"紧张？"江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戏谑。

　　董淮舟转身，看到江宴倚在门框上，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领带松开挂在脖子上，整个人散发着危险的优雅。他走近几步，伸手替董淮舟调整领带，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他的喉结。

　　"记住，老爷子喜欢听话的宠物。"江宴的声音很低，带着警告，"别做多余的事。"

　　董淮舟垂下眼睑，掩饰眼中的冷意："我知道分寸，江总。"

　　江宴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捏住他的下巴："这眼神不错，继续保持。"说完松开手，转身走向门外，"车在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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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往江氏大宅的路上，董淮舟透过车窗观察着沿途风景。周微昨晚发来的消息还在他脑海中回响："江老爷子年轻时心狠手辣，现在虽然退居幕后，但在江氏的影响力依然无人能及。小心。"

　　车子驶入一片私人领地，高大的铁门缓缓打开。董淮舟注意到四周的监控摄像头几乎无死角覆盖每一个角落，安保人员看似随意站立，实则站位严密。

　　江家大宅比董淮舟想象的还要奢华。穿过精心修剪的花园，步入大厅，水晶吊灯的光芒让整个空间显得金碧辉煌。一位白发老人坐在主位的沙发上，虽然年过七十，但脊背挺直，眼神锐利如鹰。

　　"来了？"江老爷子的声音低沉有力，目光如刀般刮过董淮舟全身。

　　江宴上前一步："爷爷，这就是董淮舟。"

　　董淮舟微微欠身："江老先生好。"

　　老爷子没说话，只是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气氛一时凝固。董淮舟能感觉到汗水顺着后背滑下，但他保持着完美的微笑，不露丝毫破绽。

　　"坐吧。"良久，老爷子终于开口，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佣人端上茶点，老爷子亲自倒了一杯茶推到董淮舟面前："听说你球踢得不错。"

　　"承蒙江总赏识。"董淮舟接过茶杯，指尖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

　　"宴儿从小眼光就好。"老爷子啜饮一口茶，"不过就是有一个缺点一一他挺喜新厌旧的。"

　　董淮舟感到江宴的身体微微绷紧，但江宴面上依然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爷爷说笑了，淮舟不一样。"

　　"哦？"老爷子挑眉，"哪里不一样？"

　　江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伸手搭上董淮舟的肩膀，拇指在他颈侧轻轻摩挲："他很...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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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淮舟几乎能感觉到内袋里的录音设备在发烫。他需要更多，需要老爷子亲口说出些什么。他放下茶杯，状似无意地问道："江老先生年轻时也喜欢足球吗？那为什么最后从事矿洞生意了呢？听我父亲说，二十年前江氏着手的一次矿洞开采好像出了意外？。"

　　空气瞬间凝固。江宴的手指在他肩上收紧，几乎掐进肉里。老爷子的眼神变得危险："你父亲？"

　　"是的，他是一名矿工。"董淮舟保持着天真的表情，"可惜在我小的时候，矿洞坍塌死了。"

　　老爷子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笑了："年轻人，好奇心太重不是什么好事。"他转向江宴，"你这只小狼狗，牙口挺利啊。"

　　江宴松开董淮舟，倾身向前："爷爷，淮舟只是随口一问。"

　　"是吗？"老爷子冷笑一声，按铃叫来管家，"准备晚餐吧，我想我们的客人应该饿了。"

　　晚餐在诡异的气氛中进行。老爷子似乎忘记了刚才的对话，转而询问董淮舟的训练情况和未来规划。董淮舟回答得滴水不漏，表现得像个一心只想踢好球的年轻人。

　　酒过三巡，老爷子突然提议："来，年轻人，陪我喝一杯。"

　　他示意管家端上一个古朴的酒壶和两只小酒杯。董淮舟注意到江宴的表情变了。

　　"爷爷，淮舟明天还有训练..."

　　"闭嘴。"老爷子打断江宴，亲自倒了一杯推到董淮舟面前，"这是我家传的烈酒，能喝下去的才算真男人。"

　　董淮舟知道这是个考验。他端起酒杯，却在即将碰到嘴唇时被江宴一把夺过。

　　"我替他喝。"江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董淮舟看到他额角暴起的青筋。

　　老爷子眯起眼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护食了？"

　　江宴放下酒杯，声音平静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他是我的。"

　　董淮舟心跳突然加速，不知是因为这句话，还是因为江宴眼中闪烁的某种他从未见过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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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后，老爷子以单独谈话为由支开了董淮舟。管家带他来到一间客房休息。确认房门关闭后，董淮舟立刻检查了录音设备——仍在正常工作。他快速编辑了关键片段发送给周微，然后删除发送记录。

　　半小时后，江宴推门而入，脸色阴沉。他反锁房门，一把抓住董淮舟的手腕："你他妈在玩火？"

　　董淮舟故作茫然："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少装傻！"江宴将他推到墙上，身体紧贴着他，"问我爷爷二十年前的事？你活腻了？"

　　两人的呼吸交错，董淮舟能闻到江宴身上混合着酒精的香水味。他抬起下巴，直视江宴的眼睛："我只是想了解你的家族，有错吗？"

　　江宴盯着他，眼中的怒火渐渐被某种复杂的情绪取代。他松开手，后退一步："别再有下次。"说完转身离开，重重摔上门。

　　董淮舟滑坐在地上，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他拿出手机，看到周微回复的消息："录音收到，声音分析确认是江老爷子的。继续收集，但千万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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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董淮舟被敲门声惊醒。打开门，江宴站在门外，眼下有明显的青黑，似乎一夜未眠。

　　"收拾东西，我们回去。"江宴的声音冰冷。

　　返程的车里，沉默几乎令人窒息。直到驶离江家领地，江宴才突然开口："老爷子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董淮舟握紧拳头："什么？"

　　"'玩火者必自焚'。"江宴侧头看他，眼神复杂，"我不知道你在计划什么，但收手吧。"

　　董淮舟心跳如鼓，却露出困惑的表情："我真的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

　　江宴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笑了："你知道吗？你撒谎的时候，右眼会微微眯一下。"他伸手抚摸董淮舟的脸颊，"很可爱，但也很危险。"

　　董淮舟屏住呼吸，不确定江宴到底知道了多少。

　　回到公寓后，董淮舟立刻联系了周微。他们约在一家隐蔽的咖啡馆见面。

　　"老爷子肯定起疑了。"周微听完会面经过后说，"但好消息是，我们拿到了他的声纹样本，可以用于比对其他录音。"

　　董淮舟摇头："太慢了。我需要更快接近核心证据的方法。"

　　"江氏集团年度审计下周开始，"周微压低声音，"我联系上了即将离职的财务副总监，他愿意见面，但要价很高。"

　　"多少钱都行。"董淮舟毫不犹豫，"安排见面。"

　　当晚，董淮舟接到江宴的电话："明天开始，你搬到主宅来住。"

　　董淮舟心头一紧："为什么？"

　　"老爷子要求的。"江宴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晚上七点，司机去接你。"

　　挂断电话，董淮舟站在窗前，看着夜色中的城市灯火。他想起晚餐时江宴夺过酒杯的瞬间，那种保护欲不像伪装。但这一切也可能是江家的试探，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他拿出父亲的照片，轻声说："无论多危险，我都会继续。"

　　与此同时，江家书房内，老爷子将一份文件扔在江宴面前："查清楚这小子的底细。他太像二十年前那个人了。"

　　江宴翻开文件，看到董淮舟父亲的照片时瞳孔微缩："您认为他是..."

　　"我不相信巧合。"老爷子冷冷地说，"玩可以，别动真心。否则..."

　　江宴合上文件，面无表情地点头："我明白。"

　　但当他回到自己房间，站在窗前看着同样的城市夜景时，江宴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董淮舟的"游戏"已经超出了控制的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