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皮牵着沈清的手腕,脚步不急不缓地走出了半条街。那孩子却依旧频频回头,小步子一顿一顿的,像是舍不得什么似的。陈皮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陈皮阿四别再看了,师傅又丢不了。
他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块尚带着余温的桂花糕,二话不说塞进沈清的小手里。
陈皮阿四拿着,堵上你的嘴。
沈清捧着那块温热的糕点,低头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沈清(儿童版)师弟,你说佛爷找师傅说什么呢?刚才他提到“新墓”,是要去倒斗吗?
陈皮闻言脚步一滞,斜着眼瞥了他一眼,面上装作不耐烦,可眼神却忍不住闪过一丝兴味。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新墓”听起来倒像是块肥肉,油水十足,只可惜师傅从来不肯沾那些危险的东西。
另一边,二月红站在巷口,目送两个孩子的背影渐行渐远,无奈地摇了摇头。等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后,他才回过头看向张启山,语气淡然却带着几分探究。
二月红那异姓王的墓,可有什么特别的标记?
张启山没有多话,直接从随身的皮包里掏出一张拓片,展开铺在石阶上。他指了指上面的纹路,神情凝重。
张启山你看这墓砖上的花纹,左旋的云纹里裹着北斗七星。属下查遍典籍,都没见过类似的记载。更奇怪的是,那幸存者提到,墓道里的地砖踩上去会泛起乌光,像踩着活物的脊背一样。
二月红微微俯身,指尖轻轻抚过拓片上的纹路。他的眸光逐渐深邃,仿佛透过这张薄薄的纸看到了那古老的墓室内部。
二月红左旋云纹配北斗……这是镇煞的阵仗。至于发光的地砖……倒像是用了“阴磷土”。那东西见风就燃,遇水则冷,处理起来棘手得很。
他说完,抬起头盯着张启山,稍作沉吟后问了一句。
二月红你们打算何时再探?
张启山早有准备,干脆地回答道。
张启山我已调了最精锐的人手,只是心里总没底。
二月红点点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隐忧。
二月红届时我让陈皮过去一趟,他对机关暗器比我熟。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语气变得郑重其事。
二月红若遇着壁画上有“人面鸟身”的图案,切记不可碰——那是前朝“血祭”的符号,碰了会引邪祟。
张启山连忙点头,将这些叮嘱暗暗记下。正想再确认一些细节时,却见二月红忽然按住心口,低咳了两声,鬓角随即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连忙上前一步,皱眉问道。
张启山二爷,可是旧伤犯了?
二月红摆摆手,示意无碍。他闭目调息了片刻,脸色稍稍缓和下来。
二月红无妨,早年在墓里受的寒气,每逢阴雨天总会这样。
他抬起眼望向天边渐沉的暮色,唇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嗓音低沉而悠远。
二月红佛爷,这行当里的东西,能不碰就别碰。有些墓,是带了咒的。
张启山默默点头,将拓片仔细收好,随后站起身拍了拍衣摆。
张启山我明白。只是此事牵涉到一批失踪的军火,不得不查。
他说罢整理了一下风衣领子,转身准备离开。
张启山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部署,三日后再登门叨扰。
二月红一路将他送到巷口,直到看着张启山的车队消失在暮色之中,才转身往回走去。刚进院门,就见沈清扒着门框探出半个脑袋,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满脸期待地望着他。
沈清(儿童版)“师傅!”
二月红瞧见他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招手唤他进来。
二月红进来吧,夜里凉。
沈清颠颠儿跑过来,忽而想起什么,仰起脸一本正经地问道。
沈清(儿童版)师父,你真的要跟佛爷去那个新墓吗?
二月红弯腰抱起他,手掌稳稳托住他的腰。他一步步朝正屋走去,月光透过树影洒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二月红不去了。师父答应过你,要教你新的戏腔呢。
怀里的小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脸埋进他的衣襟里,软软的鼻息扑在他的胸口。二月红低头看了看这个稚嫩的小徒弟,目光落在廊下摇曳的灯笼上,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知道,有些事情终究是躲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