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捏着鼻子,默默往气味相反的方向挪了挪,那股混杂着腐土和腥气的味道实在冲得人眼晕。
吴三省闻完土,捻灭烟头,沉声道:“不管下面是什么,先挖开看看。”他挥挥手,潘子和大奎立刻抄起工具忙活起来。
吴邪蹲在一旁当“看客”,反正他这点力气也帮不上什么忙。
张起灵就站在他旁边,闭着眼像是在休息,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吴邪知道,他昨晚怕是没睡好——毕竟被自己那一下“偷袭”,换谁都得辗转反侧。
想到这儿,他又忍不住红了耳根。
“小邪!过来搭把手!”吴三省被泥腥味熏得烦躁,回头见吴邪杵在那儿没事人一样,顿时来了火气。
吴邪心里把老狐狸骂了八百遍,脸上却装作不情不愿的样子挪过去,有一搭没一搭地挥着铲子。
果然没几下,就被三叔嫌弃地赶了回来:“去去去,添乱的东西,一边待着去。”
他乐得清闲,蹲回原地,看着三叔他们很快画出古墓轮廓,打了个规整的盗洞。下墓时,张起灵打头阵,利落地跳了下去。
吴邪紧随其后,脑子里还想着上辈子被黑瞎子练出的身手,忘了这具身体还是个没经过折腾的“新手”,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在半空中了。
他下意识缩起手脚,做好摔个结实的准备,却在下一秒落进一个带着清冷气息的怀抱。熟悉的皂角香混着点土味,让他瞬间僵住。
“没事吧?”张起灵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一贯淡漠的眸子里,竟浮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吴邪还没回神,就见三叔顺着绳子爬了下来,看见他安稳站着,松了口气:“还好有小哥。”
“没、没事,谢了小哥。”吴邪这才猛地回神,慌忙从张起灵怀里退出来,耳朵烫得能煎鸡蛋。
太近了,近得能闻到他颈间的气息,让他没来由想起昨晚那个偷来的吻……他用力揉了揉耳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又丢人了。
张起灵脸上没什么表情,周身的气息却莫名冷了几分。他默默压低兜帽,转身往墓道深处探路,背影看着竟有点……闷。
“你看看你!”吴三省落地就开始训话,“要不是小哥接得快,你这条腿今天就得废!多大的人了,做事就不能过过脑子?”
吴邪摸着鼻子认怂——确实是他大意了。之后一路到主墓,他都没敢抬头看张起灵,生怕对上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睛。
主墓室里,潘子一眼盯上了那个巨大的青铜鼎,搓着手就想钻进去摸点东西:“小三爷,我进去瞅瞅,说不定有好货。”
“潘子,别!”吴邪下意识拉住他,心脏猛地一缩,“万一……有机关呢?”
潘子以为他害怕,拍拍他的肩:“没事,我小心点。”说着就要往里钻。
“别动。”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是吴三省和张起灵。
张起灵上前,单膝跪在鼎前,指尖在冰凉的青铜上轻轻敲了敲,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像是在和里面的“东西”谈判。片刻后,他站起身,对众人道:“天亮前离开,不准动这里的东西。”
吴三省立刻点头:“成,听你的。”
就在这时,墙边传来“簌簌”的响动,一个黑影飞快窜过。吴三省手电筒扫过去,却什么都没照到。
“在、在那儿!”大奎突然惊呼,声音都在发颤。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圆滚滚的影子缩在角落,头上像是扣着个瓦罐,正和他们大眼瞪小眼。墓里见影子,跟见了阎王爷没两样,空气瞬间凝固得吓人。
吴邪却愣住了——那身影,那轮廓,不是王胖子是谁?
和记忆里后来清瘦了不少的样子比,现在的胖子明显“富态”得多。一股酸涩猛地涌上心头,他最对不起的就是胖子,还有瞎子、小花、黎簇……那些被他拖进浑水里的人。
这辈子,一定护着他们,一个都不能少。
“去你的!”潘子反应最快,掏出枪就对准那影子,爆了句粗口。
“潘子,别!”吴邪连忙扑过去按住他的手,心跳得飞快,“他、他应该不是故意的!”这话听着是有点圣母,可他不能让潘子开这一枪——上辈子潘子没打中,可这辈子谁说得准?胖子要是在这儿栽了,他能后悔一辈子。
那影子似乎也被这阵仗吓了跳,头上的瓦罐动了动,瓮声瓮气地开口:“哎哟喂,误会,都是误会!我就是路过,路过哈!”
吴邪听见这声音,眼眶忽然有点热——是胖子,真的是他。
饭桌上蒸腾的热气裹着排骨的酱香漫开,吴邪把手里的文件推到解语花那边,指尖还沾着纸页边缘的薄灰:“我这边查到的,和你说的时间线能对上。”
解语花指尖点了点文件上的关键处:“我这边多了份汪家内部调动记录,和你说的‘异常节点’刚好重合。”
两人话音刚落,“当啷”一声脆响——王胖子刚夹起来的酱排骨没拿稳,骨头上的肉还颤了颤,就直直砸在桌布上。
他瞪圆了眼,筷子往桌上一戳:“不是,按你们这么说,咱这是恢复记忆,不是穿了也不是重活了?那胖爷我呢?我这情况算怎么回事?”
吴邪脸上的神色瞬间沉了沉,手里的筷子顿在半空。
是啊,若是单纯的记忆回溯,所有人的“存在”都该对应着过去的轨迹,可王胖子身上的矛盾点,偏偏是这逻辑里最说不通的漏洞。
满桌的沉默里,解语花指尖轻轻敲了敲碗沿,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或许是时空逆转的时候,某个环节出了偏差。就像齿轮卡了位,没完全对准原本的轨迹——最后可能……就出现了两个‘王胖子’。”
“现在看来,也只能是这个解释了。”吴邪点点头,刚要再说些什么,碗里突然多了一筷子油焖笋——是张起灵夹过来的。
他抬眼望去,对方眼神依旧沉静,只淡淡吐出三个字:“先吃饭。”
王胖子本还皱着眉,一听这话立刻拍了拍桌子,把那点疑惑暂且抛到脑后:“就是!先吃饭!胖爷我忙了一下午,炖了排骨、焖了笋,还有你最爱的西湖醋鱼,再不吃菜都要凉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瞥了眼坐在对面的黑瞎子——往常这时候,对方早该插科打诨把场子热起来了,可今天却反常地安静,只低头扒着碗里的饭,连嘴角那抹惯有的笑都淡了。
吴邪也注意到了,嚼着张起灵夹来的笋,笑着朝黑瞎子扬了扬下巴:“瞎子,你今天怎么这么蔫?该不是昨晚跟人斗嘴,把嗓子喊坏了?”
黑瞎子手一顿,差点把饭粒呛进喉咙。
他咳了两声,连忙摆手,语气却难得有些发虚:“怎么可能?你黑爷我嗓子好着呢!就是……就是在琢磨汪家的事,没顾上说话。”这话刚说完,连他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尾音都飘了飘。
坐在他旁边的解语花看他这副窘迫模样,眼底悄悄掠过一丝笑意——这人早上还调戏自己怎么现在倒跟个没开窍的毛头小子似的,连句话都说不利索了?他没戳破,只是夹了一筷子青椒炒肉丝,轻轻放进黑瞎子碗里,声音里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意味:“吃饭。”
黑瞎子瞥见碗里的肉丝,眼镜后的眼睛瞬间亮了亮,刚才那点局促仿佛瞬间烟消云散。他夹起肉丝塞进嘴里,嚼了两口就开始贫:“还是花爷夹的菜好吃,比胖爷这手艺都对我胃口。”
“嘿!你小子怎么说话呢!”王胖子立刻炸了毛,手里的筷子指着黑瞎子,“菜是胖爷我炒的!好吃也是胖爷的功劳,跟花爷夹菜有啥关系?”
黑瞎子却压根没理他,只顾着又朝解语花凑了凑,笑得眉眼弯弯:“花爷,再给我夹一筷子呗?”
满桌的喧闹里,张起灵又默默给吴邪碗里添了勺排骨汤,吴邪抬头冲他笑了笑,把碗往他那边推了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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