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狂想曲

2024.8.21.19:07 苏州 · 某宾馆

天气：暴雨

暮色四合，暴雨骤至。铅灰色的云团从天际滚来，顷刻吞没了最后一缕残霞。路灯在滂沱雨幕中晕开昏黄的光圈，檐下水流如注。雷声由远及近，沉闷地滚动着，倏忽间，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暗沉天幕，照亮了雨中瑟缩的梧桐。整座城市在喧嚣的雨声中，沉入一片湿漉漉的黑暗。

宾馆里，四人正打着牌。唐然忽然抬眼，冒出一句：“同志们，外面下雨了。”眼神里闪烁着不言而喻的暗示。

江济立刻心领神会，高举双手欢呼：“我同意！”

林瑶稍作犹豫：“可以，但回来我要第一个洗澡。”

“没问题！”

宁玖望向窗外，忧心忡忡：“这天气…感冒了怎么办？”

江济笑嘻嘻地一把揽过他的肩膀。唐燃也笑着接话，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怕什么？那我们就四个一起吃药呗！”

宁玖的目光在他俩脸上逡巡片刻，忽然绽开笑容：“好啊！那就一起吃药！”

……

冲入雨幕。冰冷的雨点倾泻而下，银针般密集地砸在裸露的皮肤上，隐隐生疼。

“嘶——这雨砸得人发疼！”

“疼就对了——”江济逆着雨势猛地张开双臂，湿透的衣衫在狂风中猎猎鼓荡，“这可是老天爷给咱的免费按摩！”

又一道刺目的蓝紫色电光撕裂云层，瞬间映亮几张年轻恣意的脸庞。唐燃突然抓住身旁同伴的手腕，踩着积水便跳起凌乱的舞步。旋转间，雨滴从她的裤脚甩出，串成一条飞散的珍珠链。

“要劈到鼻尖上了！”有人抱头惊呼，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加入了这场即兴的雨中狂欢。鞋子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划出仓促而欢快的弧线。

浑浊的水花四处迸溅，湿透的布料紧紧裹贴住身体。他们像刚破茧、尚不熟练飞行的蝴蝶，在雨幕中跌跌撞撞地疯跑，时而模仿芭蕾踮起脚尖，时而学踢踏舞者用脚掌奋力拍打水洼。

“这下真成落汤鸡了！”

“不够彻底——”江济怪叫着猛然跃起，试图做个空中转体却狼狈失败，溅起的泥点如微型烟花般，在四人的裤腿上轰然“绽放”。

“要是天塌下来怎么办？”不知是谁在雷声间隙喊了一句。

“那就扯过来当被子盖！”另一个声音斩钉截铁地回应。

哄笑声中，他们作势要扑向雨帘，却在触及地面的瞬间像装了弹簧般鲤鱼打挺跳起，继续那毫无章法却充满生命力的“街舞”，湿漉漉的发梢甩出的水珠连成一道道晶亮的抛物线。

当炸雷几乎在头顶爆开时，夹杂着喘息的笑问声响起：

“我们…是不是疯得没救了？”

“要疯就疯个痛快！”这回答混着雨滴砸地的声响，在街道上激荡。他们突然默契地排成歪歪扭扭的纵队，宛如一列失控的蒸汽火车头，在茫茫雨幕里不管不顾地横冲直撞，“青春——不就是用来撒野的吗！”

“明天…明天肯定要发烧了——”

“那又怎样！”唐燃的声音穿透暴雨，她奋力踢起一片扇形的银色水幕，如同谢幕的舞者般弯腰行礼，雨水顺着发梢滴落，“我们现在——开心就够了！”

【骤雨中的永恒帧】

四个湿透的身影，在路灯模糊的光晕里，比着被雨水冲刷得有些变形的V字。裤管还在滴滴答答，流淌着方才即兴舞蹈的余韵。那穿透重重雨幕的、毫无顾忌的放声大笑，惊飞了躲在狭窄屋檐下瑟瑟发抖的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