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郊昏迷不醒，姬发也只能就近找个寺庙，想着等他醒了再回去，却在无意间听到了四大伯侯在此共密谋。
还未等他细想，就听见内殿传来的争执声。竹帘缝隙间，四位身披诸侯服饰的男人围着龟甲，姬昌指尖悬在灼裂的纹路上微微发抖：“此卦名为无妄，弑父想必是另有他人。”
“天意如此！”崇侯虎猛地拍案而起，“殷寿弑父杀兄，暴虐无道，我等联合八百镇诸侯——”
“你们竟敢在此聚众谋反！”少年的声音带着未脱的青涩，却掷地有声。
听到熟悉的声音，你猛的抬起头。同时，姬发也发现了你：
“稚儿，你怎么..”
“大商王姬？”姜桓楚听到他唤你，第一个反应过来，“殷寿藏在殷郊身边的..”
崇侯虎的刀已经出鞘三寸，他突然狂笑起来，笑声中混着雷霆炸响：“天助我也！原来王姬也在这。”他抽刀的动作带起刺耳的风声，“杀了他们，就两个人。”
“万万不可！”姬昌突然扑上前抓住崇侯虎手腕，他盯着姬发腰间同样质地的玉环，声音发抖：“这是我儿姬发呀..”
雨声忽然大了起来。
姬发下颌绷出锋利线条，却移开视线按住剑柄：“我是王家侍卫姬发。”每个字都像从齿间碾出来的，握剑的手却稳如磐石。
崇侯虎爆发出一阵大笑：“看吧！质子做的久了，都忘记自己是谁的儿子了！”
就在他想要动手的瞬间，一支羽箭钉入崇侯虎脚前三分，箭尾白翎犹自颤动。庙门外传来马蹄声，西方质子旅的玄鸟旗刺破雨幕。
“全部带走！”
当他们带着铁甲卫冲进来时，你正把殷郊的头小心垫在自己膝上。余光瞥见姬昌被推搡着经过供桌，老人嘴唇翕动吐出几个字，却被铁甲碰撞声盖过。只有你看见他袖中落下的蓍草：
六爻皆变，确确实实是无妄卦。
雨水顺着破败的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凌乱的节奏。你紧抿着嘴唇，感觉殷郊在你膝上沉甸甸的，他的呼吸微弱却平稳，湿透的黑发贴在我裙裾上，洇开一片深色水痕。
“王姬。”铁甲卫首领单膝跪地，头盔下的眼睛避开我的视线，“末将奉命护送您与太子回宫。”
你将殷郊交给赶来的巫医，开口说：“你带殷郊回去吧，我跟着姬发。”
你抬头看向姬发，心下了然。密谋是一回事，可是姬昌是他的亲生父亲..
“走吧。”你轻声说。
崇侯虎的狂笑还回荡在耳边，他粗壮的脖颈被铁链勒出血痕，却仍挣扎着朝你嘶吼：“殷寿的走狗！你们都会遭报应的！”吕公望死死捂住他的嘴，却被咬得鲜血直流。
无妄卦。天雷无妄，灾非天降，祸自内生。
龙德殿的火把将每个人的影子拉长投映在墙上，像一群扭曲的鬼魅。殷寿高坐王座，青铜面具反射着冰冷的光。
四大伯侯端坐殿中，质子们垂首立于阶前，你指尖冰凉，下意识攥紧了姬发的手。
“姬昌。”他的声音如同钝刀刮骨，“你自己是怎么死的，算出来了吗？”
“禀大王。占卜者，占天占地，唯独算不了自己。”姬昌拱手行礼，后把手中的竹简一扔，“卦象所示，大王你将死于血亲之手啊。”
“血亲之手？”殷寿的声音传来，不急反笑，“那你说说，是我哪个血亲要杀我？”
姬昌抬起头，浑浊的老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天意昭昭，卦象所示乃大王至亲血脉。”
大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你看见身旁姬发面色苍白如纸，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抖。殷寿忽然大笑起来，笑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好，很好！”他猛地站起，玄色王袍如夜般展开，“那今日便看看，是谁死于血亲之手！”
“去，站到你们的父亲面前！”殷寿命令到。
王命难违，姬发松开你的手，一步步走到西伯侯面前，背影挺得笔直。崇应彪看向你时，眼中情绪复杂如乱麻，从小便不被父亲喜爱的他，早已在偏执中长成带刺的模样。
可殷寿断定四大伯候要谋反，“看清楚这些谋逆者的相貌，”他的手搭上崇应彪的肩，“曾经他们是你的父亲，如今他们是背叛殷商的罪人。”
崇应彪目光闪烁，避开了父亲的视线。从小父亲就不喜欢他，长大后崇应彪便变得偏执。
姜桓楚率先开口，声音带着隐忍的悲愤：“我的妹妹嫁与大王，如今贵为王后，太子殷郊是我的亲外甥，我何来谋反之心？”
崇侯虎适时拱手，语气恳切：“苍天为证，在下对大王绝无二心。”
倒是鄂崇禹拍案站了起来，“殷寿，你弑父杀兄，引发天谴，你！才是天下的罪人。”
“父亲！”鄂顺惊讶地看着自己父亲。
你心头一紧。此刻鄂顺清秀的脸庞血色尽失，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鄂顺茫然地看向殷寿，又看向父亲。崇侯虎端坐在位，却发出一声嗤笑：“软骨头！你们南方人就是这样。”
“闭嘴！”殷寿一声暴喝，崇侯虎的讥笑戛然而止。殿中安静得可怕，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殷寿走到鄂顺面前，珠冠几乎贴上少年的脸：“鄂顺，孤待你如何？”
鄂顺喉结滚动：“大、大王待我恩重如山。”
“那现在，孤命你亲手杀了你父亲。”殷寿的声音轻柔得可怕，“证明你的忠心。”
“谁先动手杀了自己的父亲，就可以取而代之。”你听见自己尊仰的父王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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