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春后的第一场暴雨来得猝不及防,拍摄计划里本是晴天的外景戏,临时改成了苏晚与沈砚青在雨巷争执的对手戏。摄影棚的人工雨幕从棚顶倾泻而下,星阁穿着单薄的民国学生装,刚站到指定位置,凉意就顺着衣领往骨子里钻。
“各部门准备!”导演的声音透过雨幕传来,王一博穿着黑色风衣走到她对面——沈砚青的角色造型本就自带清冷感,此刻发梢被提前洒好的水珠打湿,几缕贴在额角,更添了几分隐忍的破碎感。开拍前,他忽然从助理手里拿过一条烘干的薄围巾,趁着调整机位的间隙,飞快地绕在星阁颈间:“雨太凉,别冻着,一会儿入戏容易分心。”
围巾还带着烘干机的暖意,星阁愣了一下,刚想道谢,场记板已经“啪”地拍下。她立刻切换到苏晚的状态,委屈与倔强涌满眼窝,对着“沈砚青”咬出台词:“你明明答应过我,会护着我,可你现在……你眼里只有你的前程!”
话音未落,人工雨突然加大了流量,星阁的刘海瞬间被打湿,视线模糊间没注意到脚下的积水坑,后退时重心一歪。就在她以为要摔进水里时,王一博伸手揽住了她的腰——那是沈砚青该有的本能反应,可他掌心的温度透过湿透的衣料传过来,却比剧本里的情绪更烫,带着点超出角色的慌乱。
导演没喊停,王一博顺着动作往下演,“沈砚青”的语气从争执的冷硬软下来,变成了压抑的担忧,低头时额头几乎碰到星阁的发顶:“别闹了,这里滑。”他的声音比台词本里多了几分真实的紧促,指尖甚至无意识攥了攥她的衣角,直到导演喊“卡”,才松开手,却顺手帮她拂去了脸颊上挂着的水珠,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刚才差点摔了,没事吧?”王一博的声音还带着戏里的低哑,却多了层关切,助理递来两条干毛巾,他先把厚实的那条塞给星阁,自己只用薄的那条随意擦了擦脸。星阁裹着毛巾摇头,目光落在他湿透的左肩——刚才为了护着她,他半边风衣都浸了水,却半句没提。
这场戏拍了三遍才过,收工时雨还没停。星阁抱着热水袋坐在休息区翻剧本,忽然发现自己的保温杯不见了——早上特意泡的红糖姜茶还没喝几口。正想起身去找,王一博已经端着一杯热饮走过来,杯壁贴着张便签,是他工整的字迹:“助理刚煮的姜枣茶,比你的红糖味浓点,驱寒。”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保温杯?”星阁接过杯子,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指腹,两人同时顿了一下,又飞快移开。王一博坐到她旁边的折叠椅上,目光落在远处被雨打湿的布景板上,语气刻意放得轻松:“刚才看你翻了两次包,猜你是想喝热的了。”
他没说的是,刚才路过道具区时,看见宋曼琪的助理碰倒了她的保温杯,却没扶,还悄悄踢到了箱子后面。他绕过去捡回来洗干净,又让助理加了红枣重新煮,怕她嫌甜,还特意少放了糖。
后来的拍摄里,这样藏在细节里的在意越来越多。星阁总在沈砚青的台词里卡壳——那些带着克制深情的句子,她总找不到情绪落点,王一博就把难记的段落拆成短句,写在自己剧本的空白处,还标上沈砚青该有的语气停顿:“这里要压着声,像怕被人听见似的,苏晚能懂这种藏着的软。”;她拍哭戏后眼睛肿得厉害,第二天化妆间的抽屉里就多了支消肿眼霜,标签上写着“化妆师说这个温和,不会糊妆”;甚至连她随口提过“民国戏的发簪磨得头皮疼”,转天造型师就拿着缠了软布的发簪过来,说“是王老师让我改的,试试还疼不疼”。
最让星阁心动的是深夜拍杀青戏。苏晚与沈砚青的最后一场戏是分别,她要对着王一博的背影说出没说出口的告白,可反复拍了五遍,眼泪都流干了,却总少点苏晚该有的“遗憾”。导演只好喊停,让大家先休息十分钟。
星阁蹲在墙角揉眼睛,王一博走过来,没像其他人那样劝“别紧张”,反而也蹲下来,和她平视:“其实我第一次拍这种分别戏,比你还糟,”他笑着扯了扯嘴角,眼底映着棚灯的光,“NG了八遍,最后导演让我对着墙想‘要是真要走了,最舍不得的是什么’,想通了就演出来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梨膏糖,剥开糖纸递给她:“吃点甜的,情绪能松点。”星阁含着糖,甜意漫开的瞬间,忽然看见王一博伸手帮她把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那个动作太自然,像做过无数次,甚至忘了此刻还在片场。
重新开拍时,星阁看着王一博的背影——黑色风衣的衣角被夜风吹得微动,像沈砚青没说出口的挽留。她的台词说得格外稳:“沈砚青,要是早知道会分开,我当初……还是会跟你走。”话音落时,导演喊了“杀青”,她抬头,正好对上王一博转过来的眼睛,里面泛着红,却对着她笑:“演得很好,苏晚没遗憾了。”
聚餐上,宋曼琪没再找事,只是远远看着他们坐在一起,眼底复杂。姜凝端着酒杯走过来,对星阁眨了眨眼:“有些人啊,演的是沈砚青的克制,心里藏的是自己的在意。”星阁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见王一博帮她挡开递酒的工作人员,轻声说“她胃不好,我替她喝”,语气自然得像早就习惯了这样护着她。
星阁看着王一博仰头喝酒的侧脸,梨膏糖的甜意仿佛还在舌尖。她忽然懂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从来不是剧本里的沈砚青与苏晚,而是在雨巷的围巾、手写的台词、藏在糖里的温柔里,悄悄长出来的在意——比任何剧本都更真实,也更动人。其实,星阁想说:王一博,这段时间我挺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