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之约

奥丁镇的晨雾还未散尽时，龙皓晨已经提着刚出炉的麦饼跑到货摊边。弥娅蜷缩在草垛上睡得正香，鎏金的睫毛上沾着露水，颈间的紫莲项链随着呼吸轻轻起伏，淡淡的光晕萦绕在她周身，将创世神的气息悄然收敛。他放轻脚步蹲下身，看着她发间别着的星芒发饰在晨光里闪烁 —— 那是枚用月光晶石雕琢的小星辰，是她从月光庭带来的物件，这几日相处，他总觉得这个金发女孩像从星星上掉下来的，连指尖碰过的花草都能多开两朵。

“弥娅，醒醒。” 龙皓晨把麦饼掰成小块，香气很快唤醒了熟睡的女孩。

弥娅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他掌心还冒着热气的麦饼，立刻露出甜甜的笑。这三天里，龙皓晨会带她去铁匠铺看火花四溅，会拉着她的手跳过石板路上的水洼，会把母亲做的蜂蜜面包偷偷塞给她。她知道了他每天天不亮就要去学锻造，知道了他最大的愿望是成为像骑士圣殿那些英雄一样的人。

“今天带你去看镇外的瀑布好不好？” 龙皓晨的墨发被晨风吹得有些乱，手里还攥着块磨了一半的铁锭，“我新做了把小刀，想给你看。”

弥娅刚点头，就听见巷口传来压抑的闷哼。她循声望去，只见个穿着破布裙的紫发女孩蜷缩在垃圾桶后，手臂上的伤口正渗着黑血，脸色白得像镇上冬天的雪。那女孩察觉到视线，猛地抬头，一双暗紫色的眼睛里淬着警惕的寒光，像只被猎人打伤的小兽，嘴唇紧紧抿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受伤了。” 弥娅下意识地要跑过去，却被龙皓晨拉住。

“她看起来好凶……” 龙皓晨的声音有些发紧，但还是把刚做好的小刀塞进她手里，“你拿着这个，我去叫人。”

可弥娅已经挣脱了他的手。她走到紫发女孩面前，蹲下身时，金发扫过对方的手背。女孩像是被烫到般瑟缩了一下，却在看清弥娅鎏金的眼眸时愣住 —— 那里面没有厌恶，没有恐惧，只有干净的担忧。

“你的手在流血。” 弥娅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伤口边缘。

就在触碰的瞬间，她掌心泛起淡金色的光，像融化的阳光淌进女孩的伤口。黑血渐渐变成鲜红，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连疤痕都淡去了许多。紫发女孩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又看向弥娅额间若隐若现的神纹，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喉咙里发出 “呜呜” 的低吟。她另一只手颤抖着抬起，指尖沾着未干的血渍，在弥娅的手心里一笔一划地写着什么。

弥娅凝神感受着掌心的触感，那模糊的字迹像是一个 “谢” 字。她没有挣扎，反而把另一只手覆在她的手背上：“不疼了对不对？”

女孩猛地一颤，眼眶突然红了，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砸在弥娅的手背上。她从没被人这样温柔地对待过，那些在刺客圣殿地牢里忍受的鞭伤、灌下的毒药，此刻仿佛都被这道金光洗干净了。她看着弥娅笑起来时嘴角的梨涡，又在她掌心写了个歪歪扭扭的 “彩” 字，暗紫色的眼睛里满是期待，像是在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

弥娅看懂了，笑着说：“你叫彩儿吗？真好听。”

彩儿用力点头，喉咙里发出欣喜的呜咽声，又在她掌心轻轻画了个小小的太阳，指尖的动作轻柔得像羽毛拂过。

“彩儿？”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巷口传来。

影随风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玄色的衣袍与阴影融为一体。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弥娅掌心的金光，又落在紫发女孩身上，眉头微蹙：“跟我回去。”

彩儿立刻把脸埋进弥娅的金发里，像只受惊的猫，双臂紧紧环住弥娅的腰，生怕一松手就会失去这唯一的光。她在弥娅掌心急促地写着 “不”，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抗拒。

影随风的视线落在弥娅颈间的紫莲项链上，瞳孔微微收缩 —— 那魔族的气息瞒得过旁人，却瞒不过他这位裁决圣殿的执事。但他更在意的是女孩掌心的治愈力，以及彩儿身上突然变得温顺的暗影能量。他知道彩儿正在经历轮回圣女的试炼，剥夺声音是试炼的一部分，可从未见过她对谁如此依赖，甚至愿意用写字的方式交流。

他从袖中取出两块令牌，扔在地上：“六大神殿正在招募新弟子，你们两个跟我走，至于他……”

“我不跟你走！” 弥娅拉住龙皓晨的手，鎏金的眼眸里满是倔强，“我要跟皓晨待在一起。”

龙皓晨的脸瞬间涨红，却用力回握住她的手：“我会保护弥娅的！”

影随风轻笑一声，指了指镇上公告栏的方向：“看见那张猎魔团选拔赛的告示了吗？五年后，如果你能拿到骑士圣殿的入场券，自然能再见到她。” 他弯腰想去拎彩儿，却被她狠狠咬了一口，彩儿死死抓着弥娅的衣角，在她掌心写着 “别丢下我”，暗紫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和不舍。影随风无奈地收回手，目光转向弥娅，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小圣女，该回圣殿了。”

弥娅愣住了。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颈间的紫莲项链，这是维持气息收敛的关键，绝不能摘下。她看着龙皓晨，又看了看影随风，突然想起月光庭里魔神皇说过的话 —— 有些相遇是为了更好的重逢。她抬手摘下发间的星芒发饰，那枚月光晶石在晨光里流转着柔和的光，她把发饰塞进龙皓晨手里：“这个给你保管，五年后我来拿，好不好？它会像星星一样帮我记得你哦。”

龙皓晨紧紧攥着冰凉的发饰，指尖都泛白了：“我一定会去的！” 他看着弥娅被影随风带走的背影，突然大喊，“弥娅，等我！”

弥娅回头朝他挥了挥手，金发在风里划出金色的弧线，发间少了星芒点缀，却依旧耀眼。彩儿被影随风半抱着，却一直扭头望着弥娅，暗紫色的眼睛里泪水不断滑落，她伸出手，在虚空中比划着，像是在写 “再见”，喉咙里发出 “咿咿呀呀” 的声音，充满了不舍。

影随风带着两个女孩穿过传送阵时，回头望了眼奥丁镇的方向。龙皓晨还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枚星芒发饰，晨光透过晶石折射出细碎的光斑，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剑。

“五年……” 影随风低声自语，“或许真是段不错的历练。”

而被带走的弥娅，心里却充满了期待。她不知道猎魔团选拔赛是什么，但她相信龙皓晨会来的，就像相信月光庭的星星总会在夜晚亮起一样。颈间的紫莲项链依旧散发着淡淡光晕，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彩儿写字的触感和龙皓晨手心的温度，暖得让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身旁的彩儿轻轻碰了碰她的手，弥娅转头对她笑了笑，彩儿也咧开嘴，露出一个无声的笑容，在她掌心画了个小小的心，暗紫色的眼睛里仿佛也有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