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议会大厅的穹顶洒下人造星光，精确模拟着母星地球的夜空。陆明烨站在发言台上，能清晰感觉到三百名议员的目光——有好奇，有怀疑，还有毫不掩饰的敌意。
"人类特使陆明烨的发言时间还剩两分钟。"电子合成音响起。
陆明烨调整了一下衣领——他现在穿着特制的制服，左胸绣着人类联邦的鹰徽，右胸则是虫族的螺旋符号。这个设计曾引发无数争议，就像他虹膜边缘的金色纹路一样显眼。
"我再次强调，"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大厅中回荡，"边境殖民地遭遇的所谓'虫族袭击'存在诸多疑点。在调查完成前，请各位保持克制..."
"克制？"一个洪亮的声音打断了他。来自天狼星殖民地的议员布伦特站起身，全息投影将他的怒容放大到整个大厅都能看见，"我的选民昨天埋葬了二十七人！其中包括妇女和儿童！你叫我们怎么克制？"
陆明烨的指尖轻敲讲台，新获得的虫族感知能力让他察觉到更多细节——布伦特瞳孔扩张的程度超出正常愤怒范围，颈部血管跳动频率异常，甚至散发出微弱的信息素气味...像是恐惧。
"布伦特议员，"他放缓语速，"飞船黑匣子的数据有明显篡改痕迹，而且遇难者的伤口分析显示..."
"够了！"布伦特一拳砸在桌上，"三个月来我们一直听你和那个...那个生物说要信任和平进程。但现在呢？反共生运动领袖的飞船在虫族星域被击落！证据确凿！"
大厅爆发出一阵喧哗。陆明烨看向观察席——秦墨安静地坐在虫族代表团中，全身覆盖着低调的黑蓝色纹路，翅鞘收拢在背后。虽然已经完全蜕变为思维协调者，但此刻他选择了最接近人类的外形。
他们的视线在空中相遇。没有语言，但陆明烨清晰地接收到了一条信息：情况不对，我们需要私下谈谈。
***
议会休息室的隔音力场开启后，秦墨的形态立刻发生了变化——翅鞘微微展开，复眼扩展到太阳穴，皮肤上的纹路亮度增加。这种"放松状态"现在只会在陆明烨面前展现。
"布伦特被操控了。"秦墨直接说道，声音带着轻微的回声效应，"他体内有信息素残留...是虫族的，但很古老，不属于任何现存群落。"
陆明烨调出议会大厦的扫描记录："安检系统没发现异常。"
"因为那不是外来的。"秦墨的触须轻轻颤动，"是长期微量摄入导致的积累...至少六个月。"
陆明烨的胃部一阵发紧。六个月前，和平协议刚刚签署，星际议会还在筹建中。
"你的意思是，有虫族从和平一开始就在策划破坏？"
"不完全是。"秦墨走向全息投影区，调出星图，"袭击发生在这片区域，理论上属于蓝脊群落。但蓝脊女王上周就报告过异常——她的几个工兵小队失踪了，现场留下奇怪的信息素痕迹。"
星图上亮起几个红点，连成一个不规则的环形。
"像是某种...边界？"陆明烨皱眉。
"隔离带。"秦墨纠正道，"某种能屏蔽群体意识感知的技术。我在圣殿典籍中读到过，远古时期虫族内战中使用过类似手段...他们称之为'暗巢'。"
陆明烨突然明白了："一个隐藏的虫族派系？拒绝接受和平的那种？"
秦墨的翅鞘不安地抖动了一下："理论上，作为思维协调者，我应该能感知到所有虫族群落的存在。但这个...就像视野中的盲点，只有通过间接证据才能察觉。"
休息室的通讯器突然响起。莱娜的影像弹出："你们得看看这个！反共生组织在殖民地发动了暴乱，他们展示了所谓的'虫族袭击证据'——一段工兵撕开飞船的视频。"
陆明烨和秦墨同时凑近屏幕。画面中，三只标准工兵正在攻击一艘客运飞船，动作凶猛但...有些不对劲。
"暂停！"陆明烨突然喊道，"放大左上角工兵的附肢。"
画面定格。莱娜将指定区域放大——工兵的第三对附肢关节处有明显的机械改造痕迹。
"军方实验体..."陆明烨声音发冷，"这是莫里斯时代的杂交兵器！"
秦墨的复眼急速闪烁："但视频是真的，不是合成。也就是说..."
"有人操控了这些实验体，伪装成野生虫族发动袭击。"陆明烨迅速整理思路，"我们需要分头行动——你去蓝脊群落调查暗巢线索，我去殖民地安抚民众，同时查查这段视频的来源。"
秦墨犹豫了一下："分开行动有风险。我们的神经链接在远距离会变得不稳定。"
"正因如此，才更要分头行动。"陆明烨轻触自己太阳穴，"如果一方发现异常，另一方能保持清醒。记得铁盾基地那次吗？"
秦墨的翅鞘收拢了一些——这是虫族式的点头："保持链接开放。一旦你那边有危险..."
"我会像上次那样大喊救命。"陆明烨嘴角微扬，"现在，我们得演场戏给外面那些议员看。"
他关闭隔音力场，突然提高音量："这种无理指控我无法接受！如果虫族代表团不立即道歉，人类特使将退出本次会议！"
秦墨立刻进入"官方姿态"，复眼收缩到接近人类大小："思维协调者代表虫族表示遗憾，但坚持调查完成前不做任何表态。"
他们怒气冲冲地分别离开休息室，留下莱娜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这两个混蛋..."她喃喃自语，"演得也太像了。"
***
天狼星殖民地第三穹顶城比陆明烨想象的还要混乱。降落平台挤满了抗议人群，全息标语在空气中闪烁：【虫族滚出联邦】【思维协调者是怪物】【为死者讨公道】。
"特使先生，"殖民地总督擦着汗迎上来，"请走紧急通道。主广场已经...不太安全。"
陆明烨看向总督指的方向——数百名示威者聚集在中央广场，焚烧着虫族形象的稻草人。更远处，商店橱窗被砸碎，公共全息屏上循环播放着袭击视频。
"我需要见遇难者家属。"陆明烨调整了一下衣领下的便携扫描仪，"特别是反共生运动领袖的家人。"
总督面露难色："卡拉汉先生的妻子拒绝与任何...呃...与您这样的'基因改造者'对话。"
陆明烨指了指自己虹膜的金纹："告诉她，我能证明她丈夫的死亡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十分钟，就足够了。"
总督的通讯器突然响起。他听完报告后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特使先生...恐怕情况有变。刚刚收到消息，虫族代表团的一艘飞船未经许可进入殖民地领空！"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