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说：“愿十年渡，百年枕，千年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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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终啊，你真的爱我吗？”
“爱我，又为什么要离开我呢？”
我叫慕学。
我在17岁，这么好的年纪，
第一次见到了陈终。
陈终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人。
他沉默寡言，但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说爱我。
陈终说，他会陪我一辈子。
那天起风了，叶落了。
漫漫长夏结束了。
我爱上他了。
我听佛说：“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
陈终不是信佛的人。
但他为我拜过晨钟，扫过暮雪。
陈终说，扫暮雪，就不会扫墓雪了。
我又手抖了，右手抖得厉害。
我用左手握住右手，心想不要再抖了，还没老呢。
不许提前帕金森，要跟陈终过好一辈子。
我又心悸了，眼前一阵一阵的黑，频繁地跑向厕所。
我又怕黑了，我颤抖着手，打开了房间的灯，眼里写满了惊恐。
“怎么了？”陈终问我。
“有点怕黑，好黑，我怕。”
陈终给我买了一盏小夜灯。
我能睡着了，他却失眠了。
我又不想吃饭了，看着饭，好想吐。
不行，这是陈终烧的饭。
每一口都要吃完。
我又暴饮暴食了，我是不是太馋了，看见什么都想吃。
我不想跟别人聊天了。
我只跟陈终讲话。
我突然好想聊天，我跟陌生人一聊就聊了两个小时。
陈终吃醋啦。
哈哈哈。
小醋坛子。
我又哭了，不知道为什么。
好想哭，好想……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
我好想陈终。
“就在你面前呢，想什么？”
陈终听完我说想他，嘴角划过一抹笑。
“陈终，我好像生病了。”
“生病？没事，谁都会生病的。”他看着我，眼里很认真，“我们去医院。”
我是在19随岁确诊的中度抑郁症。
后来又确诊了双向情感障碍。
那个时候，我要吃好多好多药。
吃了药，我就吃不下饭了。
“肚子好胀，我不想吃了。”
我总是仰着头，红着眼朝他撒娇。
“乖，就再吃一口。”
陈终长的非常下饭，很好看。
我就一口一口地，吃完了他在厨房忙了一两个小时的饭。
我总是想他。
哪怕只有一分钟不见。
“慕学，”护士的声音时远时近，飘忽不定，“醒醒，该吃药了。”
“你不是我的晨钟，叫不醒我。”
佛说：“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
因缘生灭法，佛说皆是空。”
我好想我的爱人，他说他住在我的心里。
那我去见他了。
我去见他了。
去见他。
见他。
他……
缘起、缘浅、缘灭。
难舍、难分、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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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终啊，你真的爱我吗？”
“爱我，又为什么要离开我呢？”
我是在18岁生了病。
沾了血的衬衫，凌乱的不堪，写满了我的无能。
“不要……求求你们……”
我双手颤抖着，抱着头。
“长得漂亮，怎么就是个男的？”
“老大，男的好啊，怀不了。”
“还jǐn！”
几个小混混，围成一圈。
一个小巷，两个小时。
禁锢住了，我的一生。
“慕学，是我没护好你。”
“瞎说什么？你不要上学的吗！”我头也不回，“就当被狗咬了。”
“我不上了，我退学了。”
“你疯了？”我红了眼眶，眼里布满血丝。
“我爱你，我只是爱你。”他摇了摇头，“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一直在一起。”
佛说：
“因果循环非天理，有缘从来却无份，
造化会元多劫难，空向人间历万春。”
劫难是贯穿“人生”这一全文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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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终啊，你真的爱我吗？”
“爱我，又为什么要离开我呢？”
陈终带我去了九华山的庙。
他许愿了。
他许愿要我的病好。
我许愿要他无忧，无难。
我们许的愿，都随陈终飘走了。
是佛祖无情，
还是今生无缘。
佛说：
“缘起即灭，缘生已空。得失从缘，心无增减。”
可我一届凡人，心有增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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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终啊，你真的爱我吗？”
“爱我，又为什么要离开我呢？”
“慕学，放下吧。你别放不下他。”
“除非我没有心了。”
护士无言：“那你还有嘴，把药吃了。”
她把药往桌上一放，走了。
“还是不愿意吃药？”
护士长问。
“嗯。一直念，说他是陈终，一堆没头没尾的。”
小护士有些无奈，又有些惋惜。
“嗯，没几天了，就这几天了。精神紊乱太严重了。过几天就要去疯人院了。”
护士长皱了皱眉，拿起笔记录病人情况。
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
八苦，我都尝过了。
而药，是第九苦，我不想再尝了。
“陈终，你果然是最爱我的。”
“嗯。”
陈终给我买了我最爱吃的香草味冰淇淋。
他一路跑过来的，一滴没化。
阳光照耀下的少年，仿佛在发光。
“慕学，你白的发光。”
“哈哈哈哈哈……”
我笑了，舔了一口冰淇淋。
陈终又给我买冰淇淋了，香草味的。
他又要跑回来了，我知道。
因为天太热了，冰淇淋会化。
我在马路对面朝他笑，朝他招手。
“陈终，慢点，不急。”我笑的那么开心，“我们高考上岸啦，再也没有人看不起我们了。”
陈终考上了很好的大学，即便他为照顾我请假过两个月。
我们刚刚从学校查分回来，他买冰淇淋庆祝。
可是他在马路中间，突然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辆车。
车上是一群小孩，看着未成年。
刚刚还张狂的脸上写满了惊恐。
我好像尖叫了一声吧。
不记得了。
然后……
我亲眼，看着他们，
从我的，爱人身上，
碾了过去。
血液四溅，染红了香草奶油。
从那一天起，我开始住院。
肇事逃逸者被抓了，
因为未成年，
只关了几年，
他们赔的钱，刚好够我住院了。
我没疯啊。
我的爱人，
生命的最后一秒，
还在朝我笑呢。
他为我拜过晨钟，扫过暮雪。
就不用为我扫墓前雪了。
不是吗？
佛说：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
春来花自青，秋至叶自落。”
我的漫漫长冬，自秋叶落。
山是无穷山，海是无边海，
陈终说，他陪我踱步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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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陈终，你好。
我来找我的爱人。
他很白，很瘦，很乖，很……爱我。
他说他在马路对面等我，
你们看见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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