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一丝,前面写错了。明月是单手剑,改一下下。
——
当白屿和蔼可亲的大松馆长告别,独自一人走在通往会馆主厅的回廊上时,那股兴奋劲稍微冷却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茫然。
“破军”,听起来很威风,拿在手里也很有气势。可是,该怎么用?
她尝试着模仿记忆中见过的刀客姿势,笨拙地抽出刀,学着挥砍了几下。动作僵硬,脚步虚浮,别说气势了,连基本的平衡都差点没保持住,银色的狐耳紧张地抖动着。
横刀在她手里,更像一根沉甸甸的漂亮铁条,而非能够撕裂阻碍的利刃。
芷清呵。
一声极轻、带着点无奈笑意的气音从身后传来。白屿手忙脚乱地想把刀插回刀鞘,脸腾地红了。
芷清小屿?你拿到法宝了?
芷清温和的声音响起,她步履轻缓地走到白屿身边,目光落在她怀里的横刀上,带着几分欣赏。
芷清这把刀气息很内敛沉稳,是大松馆长的作品吧?看起来就非同一般。
白屿嗯,它叫‘破军’。
白屿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随即露出苦恼的神色。
白屿可是…芷清姐,我好像不太会用。刚才试了一下,感觉好别扭,完全找不到感觉。
芷清第一次接触武器法宝,都是这样的,不必心急。
芷清理解地微笑,眼神温柔。
芷清不过,闭门造车确实效果有限……嗯,有了。
她略一思索,提议道:
芷清清泉是使用双手剑的高手。明月则是擅长单手剑。刀剑虽然有所区别,但基础的握持、发力、步法,很多地方是相通的。
芷清不如……我陪你去请教一下他们?
白屿眼睛一亮,但随即又有些忐忑。
白屿真的可以吗?会不会打扰到清泉师姐和明月师兄训练?
芷清没关系的,他们这会儿应该在对练。走吧。
芷清语气温和却笃定,轻轻拍了拍白屿的肩膀,示意她跟上。
白屿被芷清领着,心里既期待又紧张。清泉师姐?那位英气凛然的师姐?还有那位气质沉静如水的明月师兄?他们会愿意指点自己这个笨手笨脚的新人吗?
她们来到一处相对僻静、铺着细沙的演武场边缘。果然,清泉和明月正在对练。
清泉身形跃动,手中那柄通体浅紫的双手剑划出道道流光。她的攻势迅捷无伦,剑光连绵如疾风骤雨,所及之处呼啸作响。
明月则手持一柄形制古朴、色泽深沉的单手剑。面对清泉的攻势,他的动作异常精准、简洁。每一次移动都恰到好处,每一次格挡都妙至毫巅,反击更是如静水深流下骤然刺出的暗刃,冷静地切入清泉剑势转换的细微间隙。
两剑相击,发出清脆而密集的声响,流光在二人周身迸裂开来。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靠近,清泉剑势倏然一收,如同骤雨初歇,以一个轻灵的后跃旋身,将最后一抹流散的剑光敛于身侧,稳稳站定。明月也几乎同时收剑,气息沉静如水,目光转向来人。
芷清清泉,明月。
芷清带着白屿上前,温声问候。
清泉将手中那柄浅紫色的双剑“铮”地一声插入身旁的沙地,剑身萦绕的寒气让周围的空气都微微凝结。
她将目光投向芷清与白屿,视线在白屿怀中那柄横刀上稍作停留,眸光依旧平静,却悄然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清泉芷清,何事?
明月只是微微颔首,目光也落在了“破军”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芷清轻轻将白屿往前让了半步,温言道:
她的语气带着真诚的请求和对白屿的关切。
白屿鼓起勇气,双手捧着“破军”,对上清泉沉静的目光和明月深邃的眼神。
芷清清泉,明月,白屿今日得了这把新刀作为法宝,只是初次接触兵器,尚不知如何运用。
芷清你们练剑已久,可不可以教教她,指引些门道。
白屿清泉师姐,明月师兄,打扰了。我……我想学一点基础,不想辱没了这把刀。拜托了!
清泉的目光在白屿脸上和她紧抱的横刀之间扫过,眼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温和的笑意。明月看着白屿紧张的样子,眼神也柔和了些许。
短暂的沉默后,清泉点了点头,声音清朗又带着点安抚:
清泉刀剑有别,但武道根基相通。来,握好你的刀,别紧张。
她的话语让人安心。
白屿如蒙大赦,赶紧双手将“破军”捧到清泉面前。
清泉没有接,只是温和地示意她自己握住刀柄:
清泉自己的刀,要自己握紧。静下心来,感受它的重心,它的脊线,就像感受你手臂的延伸。
白屿深吸一口气,学着清泉握剑的姿态,左手握住刀鞘,右手紧握刀柄,缓缓抽出幽蓝色的刀身。这一次,她努力去感受那份重量在手臂上的分布,感受刀身延展出去的长度。
清泉上前一步,自然地站在白屿身侧,声音清晰而平稳地传入她耳中:
清泉先学起手。双脚分开,与肩同宽,重心下沉,像扎根一样稳。刀尖微垂,指向地面,护住中线,蓄势待发。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轻轻帮白屿调整站姿和握刀的姿势,手按在她肩上帮她找到下沉的感觉,又稳稳托住她的手腕引导刀尖的方向,动作利落却透着耐心。
白屿努力按照指示调整,身体还有些僵硬,但清泉的手仿佛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清泉对,就这样。现在,试着挥刀。
清泉退开半步,目光专注地看着白屿,
清泉刀路要走正。力从脚下起,传到腰胯,再贯到手臂,最后凝在刀锋上。来,劈斩!
她的指令明确,但更像是在引导。
白屿低喝一声,集中精神,回忆着刚才被引导的感觉,猛地挥刀向前劈下!
呼——!刀锋划破空气,发出短促的锐响。动作依旧生涩,但比起之前,至少有了一个清晰的轨迹和发力的雏形。
清泉不错,找到点感觉了。再来一次。
清泉鼓励道,目光带着赞许。
白屿再次举刀,劈下。一次,两次,三次……清泉在一旁专注地看着,不时出声指点,语气温和而清晰:
清泉腰胯再转一点,带动力量会更顺。
清泉手臂放松些,护住肋下就好,别绷太紧。
清泉眼睛跟着刀锋走,心要静下来。
明月则一直安静地站在稍远处看着,眼神专注,每当白屿某个动作做得稍好,或理解了清泉的指点,他便轻轻点下头,目光中带着认可。
夕阳金色的余晖洒满整个练武场,将白屿挥汗如雨的身影、清泉沉稳指导的身影、芷清关切注视的身影,以及明月静立旁观的身影,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汗水沿着白屿的下颌滴落,融入细沙之中,每一次挥刀,她都能感觉到与“破军”的契合感多了一分,那幽蓝刀身上的银色锁链纹路,似乎也在每一次挥动中,流淌得更加顺畅自然。
不知练了多少次基础的劈斩,直到手臂酸麻,气息微喘,清泉才温声开口:
清泉好了,今天可以了。基础的东西,贵在坚持,以后每天都要抽空这样练。记住刚才找到的感觉。
白屿谢谢清泉师姐!谢谢明月师兄!
白屿收刀入鞘,虽然疲惫,但墨色的眼眸亮晶晶的,充满了收获的喜悦和对两位前辈的感激。
清泉嗯,练得认真就好。
清泉应道,看着白屿的目光里带着大姐姐般的肯定。
明月也对她颔首,清晰地应道:
清泉嗯。
芷清走了,去歇会儿。
芷清笑着上前,拉着白屿走到练武场边缘一个精致的小喷泉旁坐下。明月也跟了过来,在离她们不远处的石墩上安静坐下。
清凉的水汽弥漫开来,驱散了几分训练的燥热。几人放松地坐在池边光滑的石阶上,看着夕阳一点点沉入远方的建筑轮廓。
白屿抱着膝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破军”冰冷的刀鞘,她的思绪有些飘远了。
阿阳只给了攻略对象的简介,详细内容几乎没有,和一张白纸没什么区别。她回想起池年给自己准备的火锅,教她稳定灵力,以及如今故作冷冰的脸色…犹豫几秒后,问出了一个问题。
白屿那个,芷清姐。池长老他,他平时也是那么…嗯…冷冰冰的吗?
明月闻言,目光转向白屿,依旧沉默,但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丝了然。
芷清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又带着点温暖的浅笑:
芷清其实…师父他性格并不坏的。只是,嗯,比较特别。或者说,表达方式比较单一。
白屿特别?
芷清是啊。
芷清他其实有时候……做事也不是很‘靠谱’的。
白屿啊?
白屿瞪大了眼睛,完全无法把“不靠谱”这个词和那个气场强大、眼神锐利如刀的长老联系起来。
芷清是真的。
芷清肯定地说,声音放得更轻缓了些,像是分享一个秘密,
芷清比如他偶尔会记错我们修炼的进度表,把基础课当成高阶课来教,结果讲得我们一头雾水,他自己还觉得理所当然。
芷清或者……嗯,有一次他心血来潮,说要试试新研究的追踪术,结果自己先在会馆的迷宫里绕晕了,最后还是大松馆长把他‘捡’回来的……
白屿听得目瞪口呆,脑海里完全无法拼凑出那样的池年形象。那个总是散发着生人勿近寒气、仿佛万事万物都尽在掌握的池年长老,会迷路?会记错课表?明月在一旁听着,嘴角似乎也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白屿那他……那他为什么在我面前,就非得跟个千年冰山一样啊?
白屿脱口而出,带着点委屈和不解,
白屿是为了督促我学习吗?怕我偷懒?可这也太……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周围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夕阳的暖光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片阴影笼罩下来,带着熟悉的、冰冷刺骨的寒意。
芷清脸上的温和笑意瞬间僵住,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了。明月也立刻收起了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变得异常沉静。
一股强大的、无形的压力悄然降临。
白屿的心跳骤然停止,一股冰寒彻骨的不祥预感顺着脊椎爬上来。她慢慢地、极其僵硬地抬起头。
池长老不知何时,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站在她们身后,高大的身影完全挡住了西沉的落日,金色的瞳孔在阴影中闪烁着冷光,正居高临下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空气死寂。喷泉的水声显得格外清晰。
白屿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冻住了,舌头像是打了结,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白屿额…长、长老…好?
池年的目光冰冷地扫过瞬间正襟危坐的芷清,掠过眼神沉静如水、装作没听见的明月,最后定格在白屿那张写满了“完蛋了”和惊愕的小脸上。他的薄唇微启,声音比这傍晚的微风还要凉上几分,清晰地砸在每个人心上:
池年看来,练刀还不够累。明天,加练。
说完,他如同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地转身,融入渐深的暮色中,留下三个如同被冰封般的身影,以及白屿怀里那把仿佛也感受到主人悲催心情、幽蓝光芒似乎都黯淡了几分的“破军”。
喷泉旁,只剩下晚风吹过的声音,和芷清一声绝望的、细若蚊呐的哀叹:
白屿完了…
明月则默默地重新抱起双臂,目光投向池年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