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绝望与孤注一掷的火焰,在林默眼中交织燃烧。他攥着赵明轩塞来的纸条,那薄薄的纸片此刻重逾千斤,承载着沈清漪唯一的生机和他渺茫的希望。
休息室的门紧闭着,门外保安的影子在磨砂玻璃上晃动。透支点数的强烈虚弱感如同跗骨之蛆,侵蚀着他的体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深处的隐痛。系统面板上那刺眼的**-30**如同催命符,无声地宣告着下一个世界的绝境。但此刻,他无暇顾及未来。沈清漪正在“静心苑”那座无形的炼狱中,承受着名为“心理督导”的精神酷刑!苏小暖与赵秘书之间那可疑的名片传递,更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预示着更深的阴谋!
必须离开这里!立刻!
林默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狭小的休息室。唯一的出口是门,门外有保安。窗户是封死的双层玻璃。硬闯?以他现在的状态,无异于自投罗网。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房间角落——那里堆放着校医留下的一些废弃纸箱和清洁工具。一个半旧的、用来装医疗废物的蓝色大号塑料桶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个极其冒险、近乎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型。
林默强忍着虚弱和后背的疼痛,迅速行动起来。他将几个空纸箱拆开,铺在塑料桶底部,尽量减轻重量和声音。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桶盖,自己蜷缩着身体,忍着伤口的剧痛,艰难地钻了进去!狭小的空间充斥着消毒水和旧纸箱的气味,几乎令人窒息。他勉强将桶盖虚掩上,只留下一条极小的缝隙透气。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林默蜷缩在冰冷的塑料桶里,心脏在狭小的空间中狂跳,汗水混合着消毒水的气味,黏腻地贴在皮肤上。透支点数的眩晕感一阵阵袭来,他死死咬住嘴唇,用痛感保持清醒。
终于!
门外传来脚步声和钥匙转动的声音!
“小子,老实点!我去吃口饭,马上就回来!”保安的声音带着不耐,随即是门被锁上的“咔哒”声和远去的脚步声。
机会!
林默猛地顶开桶盖,像一只挣脱牢笼的困兽,踉跄着爬了出来。他大口喘着气,顾不得身上的狼狈,冲到门边。门被反锁了。他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窗边那根用来撑起老旧百叶窗的金属拉杆上!
他一把扯下拉杆,那金属杆一头是尖锐的L型弯钩!他冲到门边,将弯钩插入门锁上方的门缝,用尽全身力气向下撬动!简陋的门锁在老式金属杆的暴力撬动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咔嚓!”一声脆响!
门锁的舌簧被硬生生撬断!
林默猛地拉开门,刺眼的走廊灯光涌入,他像一道影子般闪了出去!
走廊空无一人。他辨明方向,朝着记忆中学院后门的方向狂奔!风声在耳边呼啸,后背的伤口因为剧烈奔跑而撕裂般疼痛,透支点数的虚弱感如同沉重的铅块拖拽着他的双腿。但他不敢停!保安随时可能回来,监控随时可能捕捉到他!
他穿过空旷的走廊,冲下楼梯,撞开一扇防火门,冰冷的夜风瞬间灌入!圣樱学院的后门就在眼前!那是一扇仅供工作人员出入的、带电子锁的铁栅栏门!
没有时间了!
林默的目光落在围墙角落——那里堆放着几个废弃的垃圾桶。他毫不犹豫地冲过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踩着一个翻倒的垃圾桶,攀上围墙!
粗糙的水泥墙摩擦着他手臂的伤口,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他咬紧牙关,奋力向上攀爬!就在他即将翻越墙头的瞬间,远处传来保安的呼喊和手电筒的光柱扫射!
“站住!谁在那里!”
林默心中一凛,用尽最后一点爆发力,猛地翻过墙头,身体重重摔落在墙外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他闷哼一声,眼前金星乱冒。但他不敢停留,挣扎着爬起来,踉跄着冲入墙外昏暗的小巷!
圣樱学院后门连接着城市一片相对陈旧的街区。昏暗的路灯投下惨白的光晕,将破旧的楼房和堆放的杂物拉出扭曲的长影。空气中弥漫着垃圾的腐臭和廉价小吃的油烟味。林默扶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喘息着,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后背的伤口。透支点数的惩罚如同无形的枷锁,让他的四肢沉重得如同灌铅。
他摊开被汗水浸湿的纸条,借着昏黄的路灯辨认上面的字迹——**西郊,翠屏山麓,梧桐大道周边区域**。范围很大,非常模糊。翠屏山是本市著名的富人区,梧桐大道更是顶级豪宅的聚集地,安保严密。“静心苑”隐藏其中,如同大海捞针。
他需要交通工具!需要信息!需要……钱!他现在身无分文!
林默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像幽灵一样在昏暗的街巷中穿行。霓虹灯招牌闪烁着暧昧的光芒,“平价旅社”、“24小时便利店”、“网吧”……这些曾经平凡的字眼,此刻对他而言都遥不可及。他摸了摸口袋,只有系统配发的那个低端智能机。
他尝试打开手机地图,搜索“翠屏山麓 梧桐大道 疗养院”之类的关键词,结果寥寥无几,即使有,也明显是公开的、普通的康养中心,绝非沈家那种隐秘的“静心苑”。
绝望感再次涌上心头。难道真的要像无头苍蝇一样去西郊乱撞?
就在这时,一阵强烈的饥饿感和眩晕袭来。透支点数的副作用加上长时间的奔跑和高度紧张,让他的身体发出了严重的抗议。胃部一阵痉挛,他扶着一个散发着酸腐气味的垃圾桶,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
他必须补充能量!
林默的目光投向不远处一家亮着灯光的24小时便利店。隔着玻璃门,能看到货架上琳琅满目的食物。但他口袋里空空如也。
【商城基础权限已开启。可兑换物品:压缩饼干(1块,维持基础热量4小时),兑换点数:5点(需借贷)。纯净水(1瓶),兑换点数:1点(需借贷)。】
系统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贴心”的残忍。
借贷?他现在是**-30**!再借就是雪上加霜!但身体的极限就在眼前!没有体力,一切都是空谈!
林默咬着牙,在意识中低吼:“兑换一块压缩饼干,一瓶水!”
【借贷成功。兑换压缩饼干x1,纯净水x1。扣除点数6点。当前生存点数:-36。警告:点数持续负值将导致系统功能部分冻结!】
一块用简陋油纸包着的压缩饼干和一瓶没有任何标签的纯净水凭空出现在他手中。林默顾不得许多,立刻狼吞虎咽地啃着干硬粗糙的饼干,灌下冰冷的清水。食物下肚,虽然口感极差,但一股微弱的热量还是缓缓升起,勉强驱散了些许眩晕。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一边咀嚼,一边强迫自己思考。硬闯翠屏山无异于找死。他需要一个切入点,一个能接触到那片区域信息又不引人注目的方法。
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便利店门口贴着的招聘启事:“夜班理货员,时薪XX元,要求吃苦耐劳……” 一个念头闪过。打工?混进去?太慢了!沈清漪等不起!
突然,他的视线被马路对面一家灯火通明、门口停着几辆豪车的私人会所吸引。会所的名字很雅致——“梧桐雅筑”。梧桐?翠屏山麓的梧桐大道!
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这种高级会所,服务的往往就是梧桐大道那片的富豪!里面的服务生、清洁工,甚至是泊车小弟,都可能接触到相关的信息或八卦!
林默将最后一口饼干塞进嘴里,灌下剩余的水,将包装纸和水瓶塞进旁边的垃圾桶。他整理了一下身上早已皱巴巴、沾满灰尘和血迹的制服,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逃犯。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疲惫和内心的忐忑,朝着“梧桐雅筑”灯火辉煌的大门走去。
门口穿着笔挺制服的门童警惕地打量着他:“先生,请问有预约吗?”语气客气,但眼神充满了审视。
“我……我是来找工作的。”林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我看到你们门口好像没贴招聘,但……我真的很需要一份夜班的工作,什么都能干!清洁、后厨、搬运都行!”他刻意流露出一种走投无路的急切。
门童皱起了眉头,显然不认为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穿着廉价破损制服的少年会是这里的客人或合适的员工。“我们这里不招……”
“阿强,门口吵什么?”一个略显油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马甲、梳着油亮背头、经理模样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个对讲机。他扫了林默一眼,眉头皱得更深。
“王经理,这人说要来找工作……”门童连忙解释。
王经理上下打量着林默,目光在他破损的制服和手臂的纱布上停留了几秒,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和算计。“找工作?会开车吗?”
开车?林默一愣。他大学时考过驾照,但很久没碰车了。“会…会一点。”
“一点?”王经理嗤笑一声,随即又像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看你小子挺机灵,也像是真缺钱。正好,今晚有个‘急活’,缺个临时司机,跑趟西郊翠屏山那边,送点东西。路不远,但地方偏。给这个数,现金,干不干?”他伸出三根手指。
三百块?林默的心脏猛地一跳!钱是其次,关键是——翠屏山!
“干!”林默毫不犹豫地点头,眼中燃起希望的火苗,“什么地方?送什么?”
“问那么多干嘛?”王经理不耐烦地摆摆手,“到了地方自然有人接应。东西在后门小面包车里,钥匙给你。记住,到了地方,把车停好,东西放下,拿了钱就走人!别多问,别多看!懂不懂规矩?”他掏出一把旧面包车的钥匙和一张折叠的纸条塞给林默,纸条上写着一个地址。
林默接过钥匙和纸条,强压住心中的激动。纸条上的地址赫然是:**翠屏山麓,梧桐大道17号侧门**!距离赵明轩给的模糊区域非常近!
“快去!车就在后巷!”王经理催促道,眼神闪烁。
林默转身快步走向后巷。果然,一辆半旧的银色面包车停在那里。他拉开车门,一股烟味和尘土味扑面而来。车厢里空荡荡的,只有副驾驶座位上放着一个半米见方、用黑色厚绒布严密包裹着的方形物体,看不清是什么,但分量似乎不轻。
林默没有细想,发动了车子。引擎发出老迈的轰鸣。他按照纸条上的地址,设置好手机导航(仅剩的一点点电量),朝着西郊翠屏山的方向驶去。只要能进入梧桐大道,接近17号,他就有机会找到“静心苑”的蛛丝马迹!沈清漪,等我!
车子驶离昏暗的旧街区,汇入城市夜晚的车流。霓虹灯的光芒透过车窗,在林默疲惫而坚定的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透支点数的虚弱感依旧如影随形,但希望的火苗驱散了部分阴霾。
然而,就在他即将驶入通往翠屏山的高架桥入口时,通过后视镜,他忽然注意到,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似乎从他离开“梧桐雅筑”后巷开始,就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他的面包车后面!
林默的心猛地一沉!是巧合?还是……被盯上了?
王经理闪烁的眼神……
这趟“急活”……
副驾驶上那个神秘的包裹……
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他的心脏!
他猛踩油门,老旧的面包车发出一声嘶吼,试图加速。后视镜中,那辆黑色轿车也立刻提速,如同幽灵般紧紧咬了上来!两辆车在夜晚的车流中,开始了一场无声的追逐!
林默死死握住方向盘,手心里全是冷汗。通往翠屏山的路,似乎变成了通往深渊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