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手术室外,消毒水的气味里飘着淡淡的向日葵香。林砚舟跟着沈辞穿过走廊,看见护士正将一束新鲜的向日葵插进等候区的花瓶,花瓣上的露珠在晨光里闪着光。沈辞停下脚步整理白大褂,钢笔帽上的十字印记在阳光下泛着微光:“那孩子叫小宇,三年前的火灾让他失去了父母,也失去了关于火场的所有记忆。”
林砚舟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胸前的吊坠,突然闻到焦糊的烟火气——那是小宇被封存的记忆碎片正透过锚点渗透过来。他刚想开口,沈辞已经握住他的手腕,两人的追踪器同时泛起浅蓝波纹:“别强行接收,创伤记忆需要缓冲期。”他从口袋里拿出个小巧的共鸣器,形状像片银色的树叶,“这是改良后的记忆锚点,能过滤掉尖锐的情感冲击。”
手术室内,小宇躺在病床上攥着布偶熊,熊耳朵里藏着苏晴提前植入的安抚芯片。当沈辞将共鸣器贴近他的太阳穴时,熊眼睛突然亮起暖光,投射出片柔软的光斑:那是小宇父母在生日时给他唱儿歌的画面,歌声混着蛋糕的甜香,在无菌的手术室里缓缓流淌。林砚舟站在观察窗前,左胸的吊坠轻轻发烫,他看见小宇紧绷的嘴角慢慢放松,睫毛上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
“记忆屏障开始松动了。”沈辞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他调出小宇的脑波图谱,屏幕上原本紊乱的曲线正逐渐变得平缓,“现在注入共生因子,让锚点与他的意识建立连接。”林砚舟看着注射器里的淡金色液体注入小宇的静脉,突然想起沈辞第一次给自己植入锚点的场景——同样的紧张,同样的期待,还有对方指尖不经意擦过皮肤时的温度。
手术进行到第七十三分钟时,意外发生了。小宇的脑波图谱突然剧烈震荡,布偶熊的芯片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焦糊味瞬间灌满了林砚舟的鼻腔。他看见小宇在病床上剧烈颤抖,嘴里反复念着:“火……爸爸妈妈……”沈辞立刻按下紧急制动键,共鸣器的蓝光骤然变亮,将那些汹涌的记忆碎片暂时冻结在半空中。
“需要同步你的稳定频率。”沈辞的声音带着喘息,林砚舟立刻将手掌贴在观察窗上,胸前的吊坠与手术室内的共鸣器产生共振。当两人的波纹频率完全重叠时,林砚舟感到一股温暖的能量顺着手臂流淌,那些灼烧般的痛苦记忆被层层包裹,化作柔和的光粒落在小宇的脑波图谱上。
手术结束时已是正午,小宇抱着布偶熊沉沉睡去,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沈辞走出手术室摘下口罩,白大褂的袖口沾着点点药水痕迹:“他记起了火场最后时刻——父母把他推出窗户时的拥抱,不是恐惧,是温暖。”林砚舟递过保温杯,发现两人的手指在触碰时都带着相同的温度,吊坠与钢笔的十字印记同时闪烁了一下。
下午的实验室里,陈默正在调试全息投影,苏晴的布偶蹲在仪器旁,把收集到的记忆碎片拼成完整的画面:小宇父母生前在社区做志愿者的身影、他们给孤儿院孩子讲故事的温柔、火灾前最后一个周末全家去游乐园的欢笑……这些被遗忘的温暖记忆,正沿着金色的轨迹,缓缓注入小宇的记忆中枢。
“你看这里。”陈默指着投影角落里的模糊身影,那人手里拿着和沈辞同款的钢笔,十字印记在阳光下格外清晰,“小宇父亲当年也是回廊项目的外围研究员,他提前把家庭记忆封存在社区的监控芯片里,就是怕万一发生意外。”苏晴突然轻呼一声,布偶胸口的芯片投射出张便签,上面是小宇父亲的字迹:“给未来的守护者:请让我的孩子记得,他被深爱过。”
傍晚的夕阳将医院的走廊染成橘红色,林砚舟陪着沈辞去病房探望小宇。孩子已经醒了,正拿着蜡笔在纸上画全家福,画里的每个人胸前都有颗闪亮的星星。“沈医生说,这是记忆的锚点。”小宇举起画纸,眼睛亮晶晶的,“就像北斗星一样,能找到回家的路。”林砚舟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吊坠的光晕与画纸上的星星恰好重叠。
离开病房时,苏晴抱着布偶追了上来,布偶的芯片闪烁着新的光芒:“姐姐的记忆又修复了一点,她留下了这个。”芯片投射出段音频,温柔的女声在晚风中响起:“回廊的真正意义,不是封存过去,而是让每个受伤的灵魂,都能带着爱继续前行。”沈辞握住林砚舟的手,两人的影子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吊坠与钢笔的十字印记在地面拼出完整的星图。
夜色降临时,实验室的灯光依旧明亮。陈默正在编写共生系统的最终报告,屏幕上跳动着所有已修复的记忆节点,像撒在黑夜里的星光。林砚舟看着沈辞在数据旁写下批注,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与三年前在回廊里听到的心跳声渐渐重合。他突然明白,那些曾经以为无法愈合的疤痕,早已在记忆的共振里,变成了最珍贵的勋章。
沈辞合上报告时,发现林砚舟正盯着自己的钢笔出神,便把笔帽摘下来递过去:“十字印记是第一代锚点的标志,代表着‘守护’。”林砚舟指尖划过冰凉的金属表面,突然闻到实验室窗外的桂花香——那是沈辞记忆里,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味道。他抬头时,恰好撞进对方含笑的眼眸,里面映着漫天星光,和比星光更长久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