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丽萍失忆后,陆府的气氛变得越发诡异。她整日把景昊认作“承安”,拉着他说小时候的趣事,喂他吃桂花糕,眼神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景昊起初还想解释,可看到她一旦被纠正就会陷入恐慌,只能硬着头皮应下,心里的滋味像浸了黄连,又苦又涩。
陆天逸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知道这是错的,却舍不得打破妻子这短暂的安宁,只能默许景昊配合。有时他看着景昊被江丽萍拉着描红,看着两人低头说话的侧脸,竟会产生一种恍惚——如果承安真的回来了,大概就是这副模样吧。
假承安彻底成了笑话。他名义上是陆家长孙,却连亲娘的面都近不了,每次凑过去,江丽萍都会把他推开:“你是谁?别碰我的承安。”久而久之,他连东跨院都不敢去了,只能缩在二房的院子里,跟陆天生和吴媛媛抱怨。
“这日子没法过了!”假承安把茶杯摔在地上,“江丽萍失忆了都跟我作对,景昊那小子占了我的位置,再这样下去,别说军火,我连小命都保不住!”
吴媛媛冷笑一声:“现在知道怕了?当初是谁拍着胸脯说能搞定一切的?”
“我怎么知道会这样!”假承安急了,“蒋三金那边催得紧,说归田鹤一已经怀疑我们了,要是再拿不到军火,就把我们都交出去顶罪!”
陆天生一直没说话,此刻突然盯着假承安,眼神阴鸷:“你跟蒋三金说什么了?是不是把我们也卖了?”
假承安心里一虚,强装镇定:“二哥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会卖你们?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一条船?”陆天生猛地拍桌子,“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你跟蒋三金偷偷见面,还说要‘做掉’江丽萍,当我不知道?若不是江丽萍被景昊救下,现在我们已经成了杀人犯!”
原来那天假承安和蒋三金的对话,被路过的陆天生听到了一半。他本想装傻,可眼看事情越来越糟,不得不摊牌——他不能被这个骗子拖下水。
吴媛媛也反应过来,盯着假承安:“你是不是还跟蒋三金说了军火的藏处?那可是我们最后的退路!”
假承安被问得哑口无言,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他确实跟蒋三金透露了军火可能藏在码头仓库,还说陆天生手里有钥匙——他想借蒋三金的手除掉陆天生,自己独吞功劳。
“我……我没说……”他还想狡辩,却被陆天生一把揪住衣领。
“你敢撒谎!”陆天生目眦欲裂,“我告诉你,你那些底细,我早就查清楚了!你根本不是什么陆承安,你就是蒋三金从乡下找来的野小子,本名王二狗,欠了一屁股赌债才答应来骗钱的!”
假承安脸色惨白——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陆天生竟然查了他的底细!
“二哥,有话好好说,”他立刻软了下来,“我也是被蒋三金逼的,他说只要拿到军火,就给我一大笔钱,让我远走高飞……”
“远走高飞?”吴媛媛走到他面前,眼神像淬了毒的针,“你把我们当傻子耍?你以为你那些破事能瞒多久?景昊早就怀疑你了,爹虽然病着,心里也未必不清楚,等他们反应过来,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假承安彻底慌了,“噗通”跪在地上:“二哥,二嫂,求你们救救我!我再也不敢了!我听你们的,你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陆天生和吴媛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算计。留着这个骗子还有用,至少能继续稳住日本人,还能当替罪羊。
“想活命也可以,”陆天生蹲下来,声音压得极低,“但你得听我们的。第一,把蒋三金哄住,别让他再催;第二,想办法把景昊弄走,那小子太碍事;第三,找到机会,让归田鹤一相信,军火在陆天逸手里,把祸水引到东跨院。”
假承安连忙点头:“我答应!我都答应!只要你们保我活命!”
他心里却在冷笑——等我拿到军火,第一个就做掉你们这对狗男女!
这场狐鼠之间的交易,在阴暗的房间里达成。他们都以为自己是猎人,却不知早已成了别人的猎物。窗外的月光,冷冷地照在地上,像一层薄霜,预示着一场即将来临的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