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的时候，卿九言穿上红黑色朝服，坐上马车，前往午门。
此时的天色还早，泛着淡淡的鱼肚色，显得静谧非常。
他站在那里等着宫门打开，旁边走来一两个穿着从一品朝服的大臣，时不时低头说两句：“啊，你听说了吗？九王爷两个月回京了，皇上还安排他在礼部当差，官还挺大。”“嘘，敢议论我爷，不要命了。”A肘了肘了B。
墨宇也到了午门，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背影，试探地唤了一声：“九殿下？”
卿九言闻言回头，来人身穿一身紫金文袍，官位是一品的，比他高两级，他细细打量着这人，认出来了：户部尚书墨宇，先帝的得力权臣。
清九言微微点了点头，开口道：“墨尚书，好久不见。”
墨宇似乎是知道卿九言回京的消息，此时见到他也不意外，也对他行了个礼，说：“九王爷，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在眠州还好吧！”
“还好。”
两人又客套的寒暄了几句。
随着一声钟鸣，午门缓缓打开，侍卫高喊：“启——门——”，大大小小的官员进入了奉天殿，卿九言和墨宇也跟着进去了。文武百官按照文左武右的顺序，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站好，时不时和旁人搭了俩句。
卿九言因为自己被安排在礼部司理的职务，属于从一品，所以离大殿还挺远。他安静地站好，发现身旁时不时飘来几道探寻的目光。并发出几声讨论：“哎，老李，你不觉得这个人好眼熟吗？”“好像是，但我在京城没见过他，应该是哪个新来的关系户？”“哎，也是……”
卿九言对此充耳不闻，身姿笔挺地站在那里，那张白皙带着疲惫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随着三声鞭响，百官瞬间肃静，礼官喊了嗓子“皇上到”
众臣面向大殿中央，跪在地上，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穿一身龙袍，面色一如既往苍白病态的卿思哲进入了奉天殿，坐在龙椅上咳了两声，声音低润道：“众爱卿，平身。”
百官起身站好，早朝开始。
黄谦率先出列，声音红润道：“陛下，近几日户部的银钱入不敷出，应该是江南那边连发暴雨，当地的农民交不上税。”
卿思哲下意识转了转手中象征王权的扳指，开口：“朕记得前几日，不是拨了一笔灾款吗？”
黄谦继续道：“是的陛下，灾款是拨了过去，但是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所以效果不是显著。”
卿思哲听到这推诿的语气，面色不悦，烦躁地按了按太阳穴，沉身开口：“所以王尚书是想要怎么解决。”此话一出，殿上噤若寒蝉。
卿思哲大抵是被气到了，咳了好几声，一旁的戴公公连忙递了茶水给他。
卿九言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黄谦：户部尚书，13年前挤进四大家族。 跪着的人两鬓苍白，长相有些……奸诈，皱纹不算很多。
此时战战兢兢地开口：“皇上，微臣提议，可以先派人去安安抚民情。但……但当务之急是粮食，那边已经死了有些人了，但我国现在的粮仓也不够，只能……”
“只能如何？”卿思哲示意他继续。
只……只能从别国购买，但目前粮食丰沛的只有沧漓国。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卿九言闻言也皱了皱眉，在先帝去世后，寒溟国与沧漓国就水火不容。虽然寒溟国一直试着与沧漓国建交，但目前沧漓国的皇帝许浩莫名排斥，偏偏俩国边界时不时发生战乱，这也是卿思哲最头疼的。
他抬了抬手，大殿中的讨论声渐渐平息。
卿思哲朝下面唤了声：“墨尚书”
“臣在。”
墨宇站出来了。这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小老头，虽然与黄谦一样也是两鬓苍白，但细看可以看出这人骨相极好，威严沉稳，与墨旭有几分相似。
卿思哲用探问的意思看着他，问：“最近与沧漓国的社交怎么样了？”
“启禀殿下，还是如此，他们最近说想要我国派出使者去与他们做一泛的文化交流。但人选还没有选好。”墨宇不卑不亢地道。
卿思哲疲惫地按了按眉心，手指有节奏的敲了敲，众人知道这是稍后再议的节奏，也就是另有安排。于是其他大大小小的官员歇过了这个话题。
官员A：“皇上，东街那边是时常暴乱发生。但……”
官员B：“皇上，大理寺那边……”
眼看早朝快结束了，卿思哲按了按了太阳穴，一旁的戴公公立马领会，拉长了音喊了嗓：“退——朝——”
卿思哲起身离开了大殿，官员们也陆陆续续地退出，返回了自家。
正当卿九言快走到宫门时，戴公公从午门那里急急忙忙跑来：“九王爷，皇上要见您。”卿九言挑了挑眉，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这个戴公公表里不一，但想归想，还是跟着他前往了皇帝寝宫。
一进门，他就看到了桌面上放了一两碟糕点，都是他爱吃的。他走过去行了个礼，唤了声：“皇兄。”
卿思哲见卿九言来了，连忙拉着他坐下，问了他几句：“今日上朝如何？”
“还好。”卿九言淡淡的回了一声。
卿思哲知道自家弟弟的冷脾气，也没有再多问，跟他又随便扯了几句，然后说到了正事。
“小九，皇兄想问你，想不想下一次江南？”
卿九言听到这话，起身拱手做势：“全凭皇长安排。”
卿思哲见卿九言又这么一板一眼地认真起来，对此也很无奈，连忙开口道：“这里没有外人，不用端着礼仪。”
“阿兄是想，江南那边需要派人安抚民情，而肯定是亲王那边，会更有号召力，但就是委屈了一下你，毕竟那边……”
“皇兄体恤民情，阿弟自然是要效仿的，此事无妨。且作为皇家子弟，如果连黎民百姓都不顾忌，又如何能安定江山？”卿九言眼里难得有了几分认真和真诚。
看着说出这一番话的卿九言，卿思哲眸色暗了暗，开口道：“阿弟，你有这觉悟当真是好的，那么就说定了。但……阿兄怕你在这儿又不太无聊，墨尚书家的独子墨旭精灵古怪，且他的护卫身手不凡，可与你同行。”
卿九言还是那句，全凭阿兄安排。
两人就这样相顾无言地坐了一会儿，最后卿思哲眼看时间也不早了，就让卿九言先回去了。
卿思哲看着卿九言离开的背影，喃喃道：“原来……这就是当初您选他的原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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