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愧疚

灵犀阁的烛火在风里摇曳，将颜爵的影子拉得老长。他坐在议事厅的主位上，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墨色的光纹在指尖明明灭灭，却始终没能凝成完整的形状。

颜悦端着刚温好的墨茶走进来，就看到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烛光照在他脸上，能清晰地看到眼底的红血丝——自从星辰陷入沉睡，颜爵就没合过眼，一边要稳住灵犀阁的秩序，一边要防备辛灵的阵法反扑，整个人像根绷紧的弦。

“哥哥，喝点茶吧。”颜悦把茶杯放在他面前，发尾的金铃轻轻晃动，试图用温和的节奏安抚他，“灵公主说这茶能安神，你都熬了三天了。”

颜爵没有接茶杯，只是抬眼看向她。他的狐狸瞳仁在烛火下泛着暗哑的光，往常总是带笑的嘴角此刻抿成一条直线，透着浓浓的疲惫和……愧疚。

“是我没保护好你们。”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是灵犀阁司仪，是你的哥哥，却让星辰为了封印阵法陷入沉睡，让你强撑着稳定能量核心……”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颜悦轻轻按住了手。她的手心还带着星轨契约残留的微凉，却烫得颜爵心口一颤。

“哥哥，你在说什么呀。”颜悦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星辰选择封印阵眼，是我们大家一起做的决定，你当时正在灵犀阁抵挡阵法的能量冲击，已经做得很好了。”

颜爵猛地抽回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平日里梳理得整整齐齐的长发此刻乱糟糟的，像团纠结的墨色丝线：“做得好？如果我能早点看穿辛灵的计划，如果我能再强一点……”

“没有如果呀。”颜悦绕到他面前，蹲下身仰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星子，“我们又不是万能的仙子，总会有做不到的事。但重要的是，我们没有放弃，不是吗？”

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块歪歪扭扭的点心，边缘还沾着点面粉。“你看，这是我今天学着做的能量糕，灵公主说里面加了星辰最喜欢的星尘花粉。”

颜爵看着那块卖相实在算不上好的点心，突然觉得鼻子一酸。他认得这个油纸包，是上次颜悦缠着他学做点心时，他特意给她买的，没想到这丫头一直留着。

“你看你，连点心都做得这么丑。”他故意板起脸，伸手想揉揉她的头发，动作却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轻轻碰了碰她发尾的铃铛，“以前连烧水壶都能打翻的小笨蛋，现在居然要学着稳定能量核心了。”

“我才不笨呢！”颜悦不服气地撅起嘴，把点心往他手里塞，“这糕虽然丑，但是能量很足！你尝尝就知道了！”

颜爵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带着星尘特有的清冽。他突然想起颜悦小时候，总爱跟在他身后，踩着他的影子走路，发尾的铃铛响个不停，像只甩不掉的小尾巴。那时候他总嫌她吵，现在却觉得，那铃铛声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

“对不起，小悦。”他的声音软了下来，眼底的愧疚再也藏不住，“哥哥没能保护好你和星辰，让你们受了这么多苦。”

颜悦用力摇头，把剩下的半块点心塞进他嘴里，堵住了他的话：“不许说对不起！我们是家人呀，家人之间哪有那么多对不起？”她的声音突然变得认真，“星辰说过，他的星轨永远为我停留。那我们就一起想办法让他醒来，好不好？你是灵犀阁司仪，我有韵律魔法，冰公主姐姐有冰川结界，灵公主姐姐有生命能量，还有……还有庞尊哥哥的雷电也能帮忙，我们这么多人，肯定能做到的！”

她一边说，一边掰着手指头数，发尾的金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像在为她的话伴奏。那欢快的节奏像道暖流，一点点驱散了颜爵心底的阴霾。

颜爵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明明还红着眼眶，却努力摆出坚强的样子，突然笑了。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一次没有犹豫：“好，我们一起让他醒来。”

他站起身，折扇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圈，墨色的光纹重新变得璀璨：“明天我就去查阅古籍，看看有没有唤醒星核的方法。你负责稳定仙境的能量核心，我们分工合作。”

“嗯！”颜悦用力点头，眼睛弯成了月牙，“对了，庞尊哥哥今天还说，等星辰醒来，要教他怎么用雷电烤鱼呢，虽然他烤的鱼总是焦的。”

颜爵被逗笑了，连日来的疲惫仿佛都消散了大半：“就他那手艺，别把星轨圣殿点了就好。”他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墨茶的清香在舌尖蔓延，“不过说真的，那小子虽然嘴硬，这几天帮着加固防御结界倒是挺卖力，昨天还差点被能量反震劈成了焦炭。”

“我就知道他是好人！”颜悦得意地晃了晃尾巴——哦不，是发尾的铃铛，“等这件事结束，我要让灵公主姐姐做一大桌好吃的，我们一起在星轨圣殿野餐！”

“好啊。”颜爵笑着答应，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到时候让庞尊负责烤鱼，烤焦了就罚他把星轨圣殿的穹顶擦三遍。”

窗外的月光透过灵犀阁的窗棂照进来，在地面投下两道交叠的影子。颜悦靠在颜爵身边，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突然觉得无比安心。她知道，哥哥心里的愧疚或许不会立刻消失，但只要他们一起努力，总有一天能让所有不好的情绪都烟消云散。

毕竟，家人之间最珍贵的不是永远不犯错，而是犯错后还能互相扶持，一起走向明天。

发尾的金铃在寂静的夜里轻轻作响，像在为这对兄妹，为他们共同的约定，奏响温柔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