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洛伊丝推开魔杖店吱呀作响的木门时,铜制发卡突然变得冰凉——仿佛有人朝它吹了一口寒气。她下意识地抬手碰了碰那朵小小的白玫瑰,指尖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像是被静电轻轻咬了一口。
"奇怪……"她低声嘀咕。这个发卡是祖母在她离开法国前硬塞给她的,说是"护身符",但祖母明明是个连火柴都用打火机的麻瓜。埃洛伊丝一直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铜饰,直到现在——它竟然会对魔法产生反应?
店内的空气凝滞而陈旧,灰尘在从高窗斜射进来的阳光中缓慢浮动。数不清的细长木匣从地板堆叠至天花板,像一座由魔杖构筑的迷宫。埃洛伊丝的视线扫过那些泛黄的标签,法语的阅读习惯让她不自觉地将几个拉丁文单词在心中默念出声。
“啊,布兰克小姐。”
一个声音突然从阴影中浮现,埃洛伊丝差点跳起来。奥利凡德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柜台后,灰白的眼睛像两轮雾蒙蒙的月亮,倒映着她略显紧张的面容。他的银发蓬乱如被风吹散的蛛网,身上的长袍却一丝不苟地扣到领口。
"我……我们认识吗?"埃洛伊丝有些迟疑地问道。她确信自己从未来过这家店,而祖母更不可能与魔法世界有任何联系。
奥利凡德微微一笑,枯瘦的手指轻轻抚过柜台上一本摊开的羊皮册:"不,我们不认识。但魔杖认识它的主人。"他顿了顿,灰眼睛闪过一丝微妙的光芒,"有趣的是,你的发卡上有防护咒的痕迹……虽然很微弱。"
埃洛伊丝的心跳漏了一拍:"防护咒?但这只是我祖母从跳蚤市场买来的——"
"麻瓜的市场可不会卖会‘结霜’的铜饰。"奥利凡德轻声打断,指了指她的发卡。埃洛伊丝低头一看,发现玫瑰花瓣的边缘竟真的覆着一层薄薄的冰晶,正随着她的呼吸缓缓融化。
"现在,让我们看看什么样的魔杖会选择你。"奥利凡德转身走向货架,长袍拖过木地板时发出沙沙的声响。
第一根魔杖是黑胡桃木的,触手冰凉。埃洛伊丝刚挥了一下,墙角的铜天平就炸出一串蓝色火花。
"不,不,太暴躁了。"奥利凡德摇头,魔杖立刻从他手中飞走,换上一根樱桃木的。
第二根让吊灯摇晃如遭遇飓风。第三根在她手中发烫到几乎握不住。第四根毫无反应,第五根则让整个店铺的玻璃器皿开始共鸣。
当第六根魔杖——一根黑刺李木的——让所有柜门猛地弹开时,奥利凡德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有意思……看来你需要些特别的东西。"
他走向店铺最里层的一个抽屉,取出一个积满灰尘的木匣。匣子打开的瞬间,埃洛伊丝的发卡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梨木,十一英寸,独角兽毛核心。"奥利凡德将魔杖递给她,"最后一个尝试。"
埃洛伊丝接过魔杖的瞬间,一股暖流从指尖漫向心脏。这根魔杖比之前的都要轻盈,浅色的木纹在烛光下流转着蜂蜜般的光泽。她本能地抬手画了个半圆——这是法国巫师学校预备生常做的起手式。
杖尖突然迸出珍珠色的火花,将空气中的灰尘照得闪闪发亮,如同突然浮现的银河。货架上数百个匣子同时震颤,发出细碎的咔嗒声。更惊人的是,她发间的铜玫瑰突然完全绽放,花瓣间流淌出银色的光晕。
"非凡的契合度。"奥利凡德用指节叩打柜台,裂纹纵横的桃木发出空洞的回响,"独角兽毛通常排斥任何形式的伪装……但它选择了你。"他凑近观察那些仍在飘落的闪光尘埃,"更有趣的是,你的发卡对这个组合产生了共鸣。"
就在这时,店门被猛地推开,铜铃发出刺耳的声响。
"抱歉打扰!"詹姆·波特风风火火地闯进来,魔杖还冒着可疑的青烟,"我只是想问问——哇哦!" "你…你!""是你!不是你跟我说你要回…"
他的目光落在埃洛伊丝发光的魔杖上。奇妙的事情发生了——詹姆胸前的口袋突然动了动,他的山楂木魔杖自己跳了出来,悬在半空与埃洛伊丝的魔杖形成完美的平行。两根魔杖之间迸出一道金线,转瞬即逝。
"我早该想到的。"奥利凡德露出今天第一个真正的微笑,"波特先生的山楂木魔杖,同样含有独角兽毛。这种共鸣……上一次见到还是在1893年。"
詹姆好奇地伸手去碰那道已经消失的金线:"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奥利凡德转身去取魔杖匣,声音忽然变得飘忽,"当两股倔强的风相遇,要么吹熄蜡烛,要么掀起风暴。"
埃洛伊丝与詹姆交换了一个困惑的眼神。就在这时,她的发卡突然发出一声轻响——铜制玫瑰的一片花瓣悄然脱落,掉在橡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叮"。
奥利凡德弯腰拾起花瓣,对着光线观察上面细微的纹路:"这个防护咒比我想象的更古老……但已经非常脆弱了。"他将花瓣放回埃洛伊丝掌心,"记住,当所有花瓣落下时,你要做出选择。"
店外传来响亮的钟声,已是正午时分。詹姆拽了拽埃洛伊丝的衣袖:"我们得走了,还有长袍和坩埚要买呢!"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缺这些!""这些都是小细节,不要在意啦"
当他们跨出门槛时,埃洛伊丝分明听见奥利凡德最后的低语:"风暴要来了,孩子们。"
她回头望去,只见老人站在橱窗后的阴影里,手中握着一根通体漆黑的魔杖——那绝对不是任何顾客订制的商品。而她的发卡上,剩下的铜玫瑰花瓣边缘,不知何时又多了几道细如发丝的裂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