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历宫变》第四章 御史的奏折

御史台的卷宗堆到了三尺高。何郯把杨怀敏的罪状一条条列出来，墨汁溅在"宿卫失职"四个字上，像滴泪。"杨景宗他们都外迁了，凭什么他还留着？"他对着鱼周询低吼，案上的《唐律疏议》被震得滑落在地。

张昪捡起书，指尖在"诸卫宿卫人擅离岗位者，徒三年"那条上停住："夏竦在包庇他。"他想起今早看到的，杨怀敏的侄子穿着五品官服，从夏府的侧门溜出来。

三人联名的奏折递上去时，赵祯正在琼林苑赏梅。张氏靠在他肩头，鬓边斜插着支金步摇，是皇帝刚赏的。"陛下，"她声音娇柔，"听说御史们又在闹？"

皇帝把奏折往石桌上一扔，红梅的花瓣落在"杨怀敏"三个字上："一群书生，懂什么朝堂制衡。"他想起夏竦的话，"杨怀敏知道太多宫闱事，动了他，怕会引出更多麻烦。"

中书省的吏员抱着文书经过，听见石桌上的争吵，脚步顿了顿。张昪的声音从梅林深处传来，带着怒气："陛下若纵容杨怀敏，日后谁还信国法？！"

夏竦适时出现，对着皇帝躬身："陛下，河北路的军报来了。"他刻意提高声音，打断了御史的话。军报上的墨迹还新鲜，说贝州的残党又在聚集。

赵祯如蒙大赦，抓起军报就走。何郯看着他的背影，把没说完的话咽进肚里。那些话堵在喉咙里，像块烧红的烙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