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梦

杨逍猛地睁开眼睛，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窗外，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晨光透过窗棂，在青石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晓芙……"他下意识地伸手向身旁摸去，却只触到冰冷的床榻。

梦中的温暖犹在指尖徘徊——纪晓芙穿着素雅的衣裙，正在庭院里教三个孩子辨认草药。最大的男孩约莫五六岁，眉眼间全是他的影子；中间是个三岁左右的女孩，活脱脱一个小晓芙；最小的还在襁褓中，被晓芙温柔地抱在怀里。阳光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孩子们的笑声清脆如铃。

"爹爹！"男孩举着一株草药向他跑来，"娘亲说这是当归，能治头疼呢！"

梦中的他蹲下身，接过那株草药，顺势将男孩搂入怀中。晓芙转过头来，对他展颜一笑，那笑容比春风还要温柔。

"两年了……"杨逍坐起身，修长的手指插入发间，"你终于肯入我梦中。"

窗外传来早起的鸟鸣，杨逍披衣下床，走到铜镜前。镜中的男人依然英俊潇洒，只是眼角多了几道细纹，眼底沉淀着化不开的忧郁。他伸手抚过镜面，仿佛要触碰梦中人的脸庞。

"晓芙，你到底在哪？"

三日后，杨逍策马来到江南一座不起眼的小镇。明教分舵传来消息，有叛徒藏匿于此，他此行正是为清理门户。

时值初夏，小镇上弥漫着槐花的甜香。杨逍牵着马走在青石板路上，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大娘，这青菜怎么卖？"

那声音如清泉击石，瞬间击中杨逍的心脏。他猛地转身，在街角菜摊前看到了一个身着粗布衣裙的女子背影。那背影瘦削了许多，却依然挺拔如青竹。她头上包着一块素色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那声音，那身形——

纪晓芙。

杨逍的呼吸几乎停滞。两年了，他踏遍大江南北，却在此刻，在这个无名小镇与她重逢。他本能地想要上前，却在迈出第一步时硬生生停住。

"现在三文钱两把，姑娘要多少？"卖菜的大娘笑呵呵地问。

"那给我来四把吧。"纪晓芙从荷包里数出六文钱，动作熟练，显然已是市井生活的老手。

杨逍迅速闪入一旁的巷子，背靠墙壁，心跳如擂鼓。他悄悄探出头，贪婪地看着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晓芙比两年前更加清瘦，原本莹润的脸颊微微凹陷，但那双眼睛依然明亮如星。她挽着简单的发髻，只用一根木簪固定，朴素得令人心疼。

纪晓芙接过包好的青菜，放入竹篮，向卖菜大娘道谢后转身离去。杨逍屏住呼吸，悄悄跟上。

纪晓芙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一座简陋的院落前。院子不大，但收拾得井井有条，墙角种着几株草药，晾衣绳上挂着几件孩童的小衣服。

杨逍躲在巷口的槐树后，看着晓芙放下菜篮，从里面拿出一把青菜，走向隔壁人家。不一会儿，邻居大娘抱着一个约莫一岁多的小女孩走出来，交到晓芙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