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嘉 终

格瑞醒来时，舷窗外的恒星正沉向星云边缘，把半边天染成融化的金红色。医疗舱的营养液顺着导管滴入他手背，泛着淡淡的荧光，映得他手腕上的新绷带格外洁白。

“醒了？”我把刚热好的牛奶布丁放在床边的托盘上，塑料盒上的小熊图案在星光下有点模糊，“医生说你得吃点东西，补充元力。”

他没立刻动手，只是看着我。目光扫过我后背缠着的绷带——那是救他时被横梁砸的伤，比他的轻多了，却被医疗机器人小题大做地裹了三层。“你的伤……”

“比你的好看。”我挑眉，故意把布丁往他面前推了推，“再不吃就凉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格瑞终于拿起勺子，动作还有点僵硬。大概是左臂的伤没好利索，每挖一勺都要皱下眉，却还是坚持用那只手。我看着他笨拙的样子，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在异能学院的医务室，他也是这样，明明右手被元力灼伤了，却非要用左手给我写元力控制公式，结果把纸戳得全是洞。

“数据盘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我靠在舱壁上，看着他小口吃布丁的样子，“清道夫的后台已经被连根拔了，星际联盟那边丢了三个议员出来顶罪，算是暂时平息了风波。”

他咽下嘴里的布丁，才开口：“那些孩子呢？”

“送去安全区的异能学院了。”我想起那些孩子醒来时怯生生的眼神，“有个小姑娘说长大想当你的学生，学元力净化术。”

格瑞的动作顿了顿，耳尖在星光下泛着点红。“我不教学生。”

“哦？”我故意逗他，“那教我怎么样？你的净化术确实比我的粗暴打法精细点。”

他抬眼看我时，眼底的蓝色像被星光洗过，亮得惊人。“你？”

“怎么，不乐意？”我往前走了两步，弯腰时能闻到他发间的清香，“还是怕我学会了，以后切磋时你更赢不了？”

格瑞突然放下勺子，没受伤的右手抓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掌心还带着营养液的凉意，力道却很稳，像在确认什么。“嘉德罗斯，”他的声音比星光还低，“下次别再做傻事。”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冲进火场救他的事。喉结动了动，想说“彼此彼此”，却被他眼底的情绪堵了回去。那里面没有责备，只有点我读不懂的柔软，像此刻窗外的星云，看似冰冷，却藏着融化一切的温度。

“知道了。”我反握住他的手，指尖摩挲着他虎口处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元力刃磨出来的，“不过你也一样，再敢把我推开，我就……”

“就怎样？”他追问，嘴角居然带着点笑意。

我被问住了。总不能说“就把你所有的元力烈斩都换成粉色的”，那也太幼稚了。但看着他眼里的光，突然觉得承认在意也没什么丢人的。

“就把你绑在身边。”我低头，鼻尖几乎碰到他的额头，“寸步不离的那种。”

格瑞的呼吸顿了半拍。他没说话，只是收紧了握着我的手。窗外的恒星彻底沉入星云，暮色漫进船舱时，我看见他耳尖的红比刚才更明显了些，像被恒星最后的光吻过。

后来，羚角号的医疗舱成了我们的秘密基地。格瑞养伤时，我就在旁边处理剩下的烂摊子，偶尔抬眼，总能看见他对着数据盘皱眉，或者偷偷往我这边瞟——当然，每次都被我抓个正着。

他的元力烈斩修好那天，我拽着他去了训练馆。金色与绿色的光在馆内炸开时，我故意放慢了速度，看他挥刃时利落的弧度，看他额角渗出的薄汗，看他明明占了上风却故意收力的样子。

“喂，放水也放得明显点。”我用元力锁住他的手腕，把他按在地板上时，能闻到他发间的洗发水味，“格瑞，你这点心思，骗得过谁？”

他侧过头，鼻尖蹭过我的锁骨，声音闷在我颈窝里：“没放水。”

“哦？”我低头，正好对上他抬起来的眼睛。那里的蓝色像盛着星光，亮得让人心慌。

下一秒，他突然偏头吻了我。

很轻，带着点布丁的甜味，像羽毛落在滚烫的心上。训练馆的灯光恰好在此刻闪烁了一下，把他泛红的耳尖和我发烫的脸颊，都藏进了短暂的黑暗里。

后来想想，其实从异能学院那年的初遇开始，所有的轨迹就已经注定了。无论是废弃电站的废墟，还是训练馆的光影，又或是此刻交握的手，我们走过的每一步，都朝着彼此的方向。

就像两颗运行在固定轨道上的星，无论经过多少星云乱流，最终都会在宇宙的某个角落相遇，然后——

再也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