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若曦提前半小时到达公司。她穿着新买的藏青色西装套裙，头发一丝不苟地扎成马尾，手里紧紧攥着连夜修改的方案。电梯里，她对着反光的金属壁检查自己的妆容——淡妆，得体，专业。
若曦"加油，若曦，你能行的。"
她在心里默念
市场部的玻璃门自动滑开，办公区已经有不少同事在忙碌。林小诺径直走向自己的工位，放下包后立刻打开电脑，再次检查方案细节。
张洁小若，来的真早啊
邻座的张洁打着哈欠走过来，手里端着冒着热气的咖啡
张洁"听说今天你要汇报'城市绿洲'的初步方案？"
若曦点点头，喉咙突然有些发紧
若曦嗯，十点开始
张洁别紧张
张敏拍拍她的肩膀
张洁第一次都这样。对了，听说我方代表是司翊旋，那个'冰山总监'，你小心点。
若曦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了一下。司翊旋？那个在行业峰会上把竞争对手的方案批得体无完肤的程远？她的胃部突然一阵绞痛。
九点五十分，若曦抱着文件夹站在会议室门口，深呼吸三次才推门而入。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七八个人，张洁正在和一位背对着门的男人交谈。那人穿着剪裁考究的深灰色西装，肩膀线条挺拔如松。
张洁啊，小若你来了！
张洁向她招了招手
张洁过来认识一下，这位是咱们盛远集团的司总监，我们'城市绿洲'项目的总监代表。
那人转过身来，若曦瞬间屏住了呼吸。司翊旋比那天见的更加摄人——轮廓分明的脸上是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薄唇紧抿，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若曦司总监好，我是市场部的若曦，负责这次方案的策划。
她伸出手，努力控制不让指尖颤抖
司翊旋短暂地握了握她的手，触感干燥而冰凉
司翊旋开始吧，我十一点还有会议。
他的声音低沉，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若曦打开投影仪，调出自己精心准备的PPT。第一页是项目背景分析，她清了清嗓子
若曦城市绿洲'项目位于东区CBD核心位置，定位高端生态住宅...
司翊旋跳过这些。
司翊旋打断她
司翊旋这些基础信息我们都知道，直接说你的创意点。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若曦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像无数根针刺在背上。她快速翻过几页PPT，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时不小心点错了位置，跳到了最后一页。
若曦"抱歉，我..."
她的脸颊烧了起来。
司翊旋皱眉看了看腕表
司翊旋我们还有二十分钟。
若曦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找到正确的页面
若曦"我们计划以'都市中的自然庇护所'为核心概念，针对高压力人群..."
司翊旋这个概念三年前就有人用过了
司翊旋再次打断
司翊旋数据显示，现在的高端消费者更看重科技与自然的融合，而不是简单的'逃离都市'。
若曦感到一阵眩晕。她熬夜三天准备的方案，在程远眼中竟然如此不堪？她咬住下唇内侧的软肉，疼痛让她稍微清醒了些。
若曦"我们...我们有科技元素的考虑。"
她迅速翻到另一页
若曦"比如智能家居系统与绿植墙的联动..."
司曦旋的表情没有丝毫松动
司翊旋具体怎么联动？技术可行性？成本控制？目标用户的使用场景？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记重锤砸在若曦胸口。她的方案里确实没有这么详细的考虑。汗水悄悄浸湿了她的后背。
若曦"我...这些还需要进一步..."
司翊旋张洁
司翊旋转向旁边的张洁
司翊旋这就是你找的人专业水准？一个连基本问题都回答不上的？
张洁尴尬地笑了笑
张洁司总监，小若是新人，我们会加强指导...
司翊旋"商场如战场，没人会因为是新人就手下留情。"
司翊旋起身
司翊旋这个方案重做，周三之前我要看到实质性改进。
说完，他大步走出会议室，留下一室死寂。
若曦站在原地，手中的激光笔不知何时已经滑落在地。她感到眼眶发热，却死死忍住不让泪水落下。失败可以，但绝不能在众人面前示弱。
张洁"散会吧。"
张洁叹了口气
张洁小诺，来我办公室一趟。
办公室里，张洁递给若曦一杯水
张洁别太往心里去，司翊旋对谁都这样。
若曦"是我的问题。"
若曦盯着水杯
若曦我准备得不够充分。
张洁"他的批评虽然难听，但确实指出了问题。"
张洁翻开笔记本
张洁'城市绿洲'是咱们集团今年的重点项目，预算充足但要求极高。司翊旋亲自盯这个项目，可见重视程度。"
若曦点点头
若曦"我会重新做方案。"
张洁"你有创意天赋，只是缺乏经验。"
张洁沉吟片刻，
张洁"这样吧，我给你开放高级数据库权限，你可以参考过去三年我们所有的成功案例。另外，我建议你去实地看看项目地块，找找灵感。"
走出办公室，若曦感到双腿像灌了铅。经过茶水间时，她听到里面传来压低的声音。
"...听说司翊旋当场就把她的方案否了..."
"...自不量力，新人就想接大项目..."
"...等着看她周三怎么出丑吧..."
若曦加快脚步，逃也似地回到自己的工位。她打开电脑，调出方案文件，盯着屏幕直到视线模糊。
接下来的两天，若曦几乎住在了公司。她查阅了所有能找到的资料，甚至跑去图书馆借阅最新的市场调研报告。周二深夜，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显示器冷光映在她憔悴的脸上。
若曦还不够……
她揉着太阳穴，删掉了刚刚写的一段文案。司翊旋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就在背后盯着她，让她每个字都写得如履薄冰。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夏季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若曦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她保存文件，关上电脑，疲惫地走出大楼。
雨下得很大，若曦在写字楼门口，望着如注的雨水发愁。她没带伞，出租车也叫不到。咬了咬牙，她把笔记本电脑包紧紧抱在怀里，冲进了雨幕。
雨水瞬间浸透了她的衣服，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跑过一个路口时，一辆黑色轿车从她身边驶过，溅起的水花将她彻底淋成了落汤鸡。
若曦喂！
若曦愤怒地喊道，但车子已经远去。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到前方有家24小时便利店还亮着灯，便冲了进去。
门铃清脆地响了一声。若曦站在门口，水珠从她身上不断滴落，在地面形成一小滩水洼。
收银员"需要毛巾吗？"
收银员问道。
若曦"谢谢，不用了。"
若曦勉强笑了笑，走向热饮柜。她现在急需一杯热咖啡来温暖冰凉的手指。
正当她伸手去拿罐装咖啡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司翊旋"建议你选旁边那款低因的，除非你想彻夜失眠。"
若曦猛地转身，差点撞到来人。站在她面前的，是同样浑身湿透的司翊旋，他脱下了西装外套，只穿着被雨水浸湿后几乎透明的白衬衫，头发上的水珠顺着轮廓分明的下颌线低落
若曦"司...司总监？”
若曦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
司翊旋似乎也有些意外，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司翊旋"看来我们都被这场雨困住了。"
他从货架上拿了两条毛巾递给了若曦一条
司翊旋给
若曦迟疑地接过毛巾
若曦谢谢
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头发，不敢直视司翊旋
司翊旋"方案改得怎么样了？"
程远突然问道
若曦的手指僵住了
若曦"还在完善..."
司翊旋说实话
她抬起头，对上司翊旋审视的目光，突然感到一阵委屈
若曦"我尽力了，但就是达不到您的要求。我看了所有案例，查了数据，可还是..."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出乎意料的是，司翊旋没有嘲讽她。他拿起两罐咖啡，走向收银台
司翊旋"过来坐吧，趁热喝。"
便利店的休息区空无一人。若曦坐在程远对面，双手捧着热咖啡罐，温暖逐渐回到指尖。
司翊旋"为什么选择'都市庇护所'这个概念？"
司翊旋突然问。
若曦愣了一下
若曦"我...我觉得现代人压力太大，需要喘息的空间。"
司翊旋"直觉不错，但执行太浅。"
司翊旋打开电脑包，取出平板电脑
司翊旋看看这个
平板上是一组精美的概念图，将高科技与自然元素完美融合。若曦惊讶地发现，这竟然与她的初始想法有几分相似，但执行得更加成熟完整。
若曦这是？
司翊旋"三年前我做的一个项目，当时市场还不成熟，所以没用上。"
司翊旋滑动屏幕
司翊旋"你的方向没错，只是缺乏深度思考。"
若曦仔细研究着那些设计，突然眼前一亮
若曦"这个垂直花园与AR技术的结合太棒了！用户可以..."
司翊旋"通过手机看到植物的生长数据和养护建议。"
司翊旋接上她的话，嘴角微微上扬
司翊旋你懂这个点子
若曦"当然！这正好解决了都市人想养植物却没时间的痛点！"
若曦兴奋地说，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收敛表情
若曦"抱歉，我太激动了。"
司翊旋摇摇头
司翊旋"不必道歉。创意需要激情。"
他停顿了一下
司翊旋你叫什么名字？
若曦若曦
她有些诧异，明明会议室里介绍过。
司翊旋若曦
司翊旋认真地念出她的名字，仿佛在确认什么
司翊旋明天不用交方案了
若曦的心沉了下去。
司翊旋周五再给我
司翊旋站起身
司翊旋"用你自己的方式，重新思考这个问题。"
他拿起东西准备离开，又回头补充道
司翊旋"别再看那些案例了，去实地走走。"
若曦呆坐在原地，直到司翊旋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她低头看着平板电脑上还停留的概念图，突然明白了什么。
司翊旋不是在否定她，而是在考验她。
雨声渐小，若曦走出便利店，夜风拂过她湿润的发梢。她抬头看向乌云散开后露出的星星，第一次感到，或许自己真的能在这个残酷的职场中生存下去。
而在不远处，程远坐在黑色轿车里，透过雨痕斑驳的车窗，看着那个年轻女孩挺直脊背走向远处的背影。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若曦“张洁姐，关于'城市绿洲'项目，我有些新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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