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班的教案在手里攥得发白，拽着周景明和陈加一往办公室走的时候，高跟鞋在走廊里敲出“噔噔”的急响，跟加一乱跳的心跳凑成了二重奏。路过三班教室时，加一瞥见自己同桌正扒着窗户冲她挤眉弄眼，还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脸瞬间又热了一层，赶紧把头埋得更低，小声跟周景明抱怨：“都怪你，现在全校都知道我跟你在广播站‘发疯’了，明天肯定要被围观。”
周景明反手握住她的手，力道不轻不重：“怕什么，有我挡着，谁也不敢乱嚼舌根。”
办公室里的气压低得能拧出水。校长坐在最里面的沙发上，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保送表，看见他们进来，“啪”地把表拍在茶几上：“周景明，你给我说说，你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清华保送资格，多少人抢破头，你就为了搞个告白，说不要就不要？你爸妈要是知道这事，不得气到学校来？”
周景明把加一护在身后半步，腰杆挺得笔直：“校长，我没说不要清华，但我不能为了清华丢了加一。保送表您要是撕了，我明年自己考，一样能上；可加一要是没了，我去哪找第二个？我爸妈那边我会解释，不用您操心。”
“你！”校长气得手指头都在抖，老班赶紧打圆场：“校长您消消气，孩子还小，一时冲动没考虑后果……加一，你也劝劝周景明，别跟校长对着来啊。”
加一从周景明身后探出头，小声说：“校长，这事也有我的错，是我没拉住他……您别生气，我们以后真的不会再这样了。”
“我没冲动。”周景明打断她，转头看向加一，眼神软下来，“从高一看见她摔进沙坑那天起，我就没冲动过。那天我帮她拍掉头发上的沙子，她跟我说‘谢谢’的时候，我就想，以后得把这人护好。”
正说着，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雷子吊儿郎当地倚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个黑色手机，校服拉链拉到最底下，露出里面印着潮牌的T恤：“校长，别这么大火气啊，周景明的保送表，我帮您‘捡’回来了。您要是真撕了，清华招生办那边说不定还得找您问情况呢。”
他晃了晃手里的表——居然就是校长刚才拍在桌上的那张，边角还带着褶皱。校长愣了：“陆雷？你怎么进来的？这表怎么在你那？我刚才明明放在茶几上，没让人动过！”
“门口保安大叔是我爸朋友，我说来给您送资料，他就放我进来了。”雷子走到茶几旁，把表放在上面，视线扫过加一，又落回周景明身上，“至于这表，我刚才在广播站外面听见您要撕，想着这么好的东西撕了可惜，就绕到办公室门口，刚好看见门没关严，顺手拿了。周景明，你可得谢谢我，不然你这清华名额就悬了。”
周景明皱眉：“你到底想干什么？别在这装好心。”
“不干什么，就是觉得有意思。”雷子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张烫金的名片递给加一，“陈加一，这是我出版社的地址，想好了随时来找我。对了，你小说里男主送女主的那支钢笔，我已经让助理去订了同款，德国进口的，比你写的还好看，要是你来，就当入职礼物。”
加一捏着名片，指尖有点发烫。她抬头看向雷子：“你为什么这么执着让我去出版社？就因为看了我的小说？我那本就是随便写的，没想着真的出版。”
雷子挑了挑眉，刚要说话，周景明突然开口：“你是不是认识李编辑？上次我陪加一去书店，她跟李编辑聊过小说，回来还说李编辑人挺好的。”
这话一出，雷子的笑容顿了顿，随即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哟，没想到你还知道李编辑？没错，他是我爸公司的老员工，跟了我爸快十年了。你上次投稿的稿子，就是他拿给我看的——哦不对，应该是他刷到你在小众平台更文，觉得你写得好，就转载给我看了。”
加一懵了：“我投稿？我没给出版社投过稿啊……我就只在平台上更，连版权都没注册呢！”
“你在小众平台更文的时候，设置了允许转载吧？”雷子靠在沙发上，慢悠悠地说，“李编辑平时就喜欢刷这些平台找新人作者，看见你的文就挪不开眼了，说你写的感情特别细腻，比那些签约作者还厉害。我觉得你有天赋，刚好公司又收购了清华出版社，这不就顺理成章来挖你了？”
周景明盯着他：“只是挖人？没别的目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前在篮球场上故意撞我，还跟别人说我打球菜，现在又来接近加一，肯定没安好心。”
“不然呢？”雷子摊摊手，“总不能是我也想跟你抢陈加一吧？我可没你这么中二，喜欢人还得搞全校广播告白，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加一的才华不该被埋没，想帮她一把。”
这话刚说完，加一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同桌发来的微信：“加一！你快看校园论坛！有人扒出雷子是清华出版社新老板的儿子！还有人说他之前在论坛追更你的小说，每次都打赏最高，ID叫‘雷总打赏专用’，你还记得不？”
加一赶紧把手机递给周景明，周景明看完，脸色更沉了。雷子看见他俩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行吧，被你们发现了。我确实追更你的小说，你每次更新我都第一时间看，有时候等你更新等到半夜。你写男主在图书馆帮女主占座那段，我还截图发给我助理，说这情节写得好。我想帮你把小说出版了，至于收购出版社……算我私心，想离你近点，好跟你约稿，让你多写点甜甜的情节。”
校长听得云里雾里，咳嗽了两声：“行了行了，这事闹得够大了！周景明，保送表我给你留着，但你得保证以后别再搞这种出格的事！陆雷，你也别在学校瞎晃，赶紧回教室上课！你爸给你交了这么多学费，不是让你在这当‘红娘’的！”
雷子耸耸肩：“知道了校长。陈加一，名片别丢了啊，我等你消息，要是你想去出版社看看，我随时让司机来接你。”
办公室里终于安静下来。校长叹了口气，把保送表递给周景明：“拿着吧，下次再敢这么闹，我可真不帮你了。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轴了。”
周景明接过表，拉着加一的手：“谢谢校长，我们以后不会了。”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加一还没缓过神来，小声问：“所以雷子其实是我小说的粉丝？还为了帮我出版，让他爸收购了出版社？这也太魔幻了吧，跟我写的小说剧情似的。”
“看起来是。”周景明停下脚步，帮她把被风吹乱的刘海捋到耳后，“但他刚才说‘算我私心’的时候，眼神有点不对劲，我总觉得还有没说透的地方。”
正说着，加一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个陌生号码。她接起电话，里面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陈加一，你好，我是雷子的助理小张。关于你小说出版的事，我们老板让我跟你对接一下，明天下午有空来出版社聊聊吗？我们老板说，要是你方便，他可以亲自跟你谈合同细节。”
加一看向周景明，周景明点头：“我陪你去。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万一他又耍什么花样。”
挂了电话，加一看着手上的银戒指，又想起雷子刚才的话，突然觉得又好笑又无奈：“本来是你跟我的告白现场，结果变成了粉丝挖我当作者，还牵扯出这么多事，这也太离谱了。我现在都能想象到，明天去学校，大家会怎么围着我问东问西。”
周景明握紧她的手，笑着说：“离谱也挺好，至少让全校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了。以后谁再想跟我抢你，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要是有人敢围着你问，我就帮你挡着，大不了再跟他们说一遍我在广播站说的话。”
“别别别！”加一赶紧拉住他，“再这样我真的要社死了！我们低调点行不行？”
就在这时，加一瞥见教学楼拐角处，那个穿黑色连帽衫的人还在，正举着手机对着他们。她赶紧指给周景明看：“你看！那个人还在那！他刚才是不是也在办公室外面？我总觉得他一直在跟着我们。”
周景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人立刻转身就走，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周景明皱起眉：“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一直盯着我们？刚才雷子进来的时候，他会不会也在附近？”
加一心里突然有点发慌：“你说……他会不会跟雷子有关？或者跟我小说里写的情节有关？我小说里有个反派，就是总偷偷跟着女主，不会这么巧吧？”
周景明把她搂进怀里：“别担心，那都是你写的小说，不是真的。不管是谁，我都会保护你。明天去出版社，我们顺便问问雷子，他消息灵通，说不定能知道点什么。”
加一点点头，靠在他怀里：“嗯，有你在，我就不怕了。对了，明天去出版社，我要不要把小说的手稿带上？万一他们要看看呢？”
“带上吧，以防万一。”周景明摸了摸她的头，“但也别太紧张，要是他们提的条件不好，我们就不签，反正你写小说也是为了开心，不用勉强自己。”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校园里的起哄声已经消失了，但加一知道，这场告白引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而那个穿黑色连帽衫的人，还有雷子没说透的话，都像是藏在暗处的悬念，等着他们去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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