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一的动作快到带风，指尖攥着画布边缘猛地一扯，“刺啦”一声脆响直接盖过展厅里的抽气声。前排个穿西装的记者立马跳起来：“你谁啊？懂不懂艺术！这是破坏展品！”
“破坏你大爷！”加一回头瞪过去，手里碎布往地上一摔，“拿人家妈当噱头博眼球，这叫艺术？叫缺德！”
周景明站在光影里没动，就那么垂着眼看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语气没半点起伏：“急什么？审判还没开始。”
“审个屁！”加一吼得嗓子发紧，快步冲到他面前，指着高悬的遗像，“你爸是你爸，你妈是你妈！凭什么把你妈照片挂这儿，跟你那破‘罪证’凑一对？你妈要是看见，能气得从照片里跳出来抽你！”
周围议论声瞬间炸了锅，有人举着手机喊：“这女的是不是跟周景明有仇啊？”“不像，刚才她撕画的时候手都在抖！”
话刚落，脚下突然传来“哗啦”一声。碎画布堆里滚出张速写纸，画纸上是周母笑着递牛奶的样子，右下角铅笔字歪歪扭扭：“给小明，今天考了100分”。加一蹲下去捡，手指刚碰到纸边，整个人都僵住了——碎画布后面哪是什么白墙？密密麻麻全是速写，每张上的周母都在笑，有的在浇花，有的在叠衣服，最上面那张还沾着点咖啡渍，写着“小明第一次煮咖啡，有点苦但很好喝”。
展厅里瞬间静得能听见呼吸声。周景明往前走了两步，鞋底碾过地上的碎布，声音终于带了点颤：“我消失三天，不是躲，是把我妈藏在画里的日子，全找出来了。”他抬手指向遗像，“外面都骂我是弑妻犯的种，说我骨子里带脏，可我妈从来没觉得——”
“没觉得你就搞这出？”加一猛地站起来，手里攥着的速写纸都快被汗浸湿，“不会直接晒这些画？非要整个《我的罪证》装深情？你知不知道刚才外面有人说，你是想靠卖惨洗白，继承你爸的脏钱！”
周景明没答，反而从口袋里掏出个U盘，往旁边的投影幕布上一插。屏幕亮起来的瞬间，加一瞳孔骤缩——上面全是周父伪造证据的录音和文件，最后定格的是周母生前写的日记，最新一页写着：“小明说想办个画展，把家里的阳光都画进去，等他爸出差回来就陪他去买颜料”。
“我要的不是洗白。”周景明的声音穿过投影的电流声，格外清晰，“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妈不是新闻里的‘受害者’，她是会笑、会给我煮咖啡的人；我也不是‘弑妻者的儿子’，我是她的小明。”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警笛声。两个警察走进来，径直走向周景明：“周景明先生，我们接到举报，需要你配合调查周卫国（周父）的案件。”
周景明转身看向门口，嘴角勾了个极淡的笑：“现在，该审判真正的罪人了。”
加一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他被警察带走，路过她身边时，他突然停下，低声说了句：“这些画，帮我留着。我妈说过，阳光要有人看着，才不会散。”
她攥着那叠速写纸，看着警灯在展厅玻璃上投出红蓝交错的光，突然发现最底下那张速写的背面，写着行小字：“加一，上次你陪我找向日葵花田时，我妈在天上应该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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