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炸了。
弹幕像被捅了的马蜂窝，密密麻麻糊满整个屏幕。
“我靠！！！！”李胖子在镜头外发出一声变调的尖叫，手里的提词板哐当砸在地上。
加一脑子里那根绷到极致的弦，‘铮’地一声断了。周围的一切声音——弹幕疯狂的刷屏声，李胖子的惊叫，设备运行的微弱嗡鸣——瞬间褪去，被拉长、扭曲，变成一片模糊的背景噪音。她的世界只剩下眼前那个正在倒下的人。
周景明咳出的那抹鲜红，刺眼得让她心脏骤停。
“景明！”
她几乎是摔开话筒扑过去的，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地板上，也感觉不到疼。手臂死死揽住他下滑的肩背，那重量沉得让她手臂发颤。他的头无力地靠在她颈窝，呼吸又浅又急，唇边还沾着血迹，脸色白得像一张被揉皱的纸。
“药……他妈的他的药呢！”加一猛地抬头，眼睛赤红，朝着已经完全傻掉的直播团队吼，声音劈开了叉，带着哭腔和一种要杀人的狠厉。
整个控制室兵荒马乱。李胖子总算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去找周景明随手丢在控制台上的外套。弹幕还在疯狂滚动：
【卧槽卧槽卧槽！真咳血了？！】
【演戏吧？？？剧本这么刺激的吗？】
【演你妈！没看见脸都白成那样了！快打120啊！】
【刚才说风凉话的傻逼出来看看！人都这样了！】
【医疗报告！弹幕护体！所以心衰是真的？！】
【救护车！叫救护车啊！！！】
镜头还没切，忠实地记录着这混乱的一幕。加一根本顾不上什么直播什么镜头，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怀里这个人身上。她用手徒劳地去擦他唇边的血，那温热粘稠的触感让她指尖冰凉，抖得不成样子。
“撑住……周景明你他妈给我撑住！”她声音发颤，低下头，额头抵着他冰凉的额头，“你敢有事……你试试……”
李胖子终于翻出了那个小小的药瓶，手抖得差点没拿住，连同一瓶拧开的矿泉水一起递过来。加一眼疾手快地倒出药片，小心翼翼地塞进周景明微微张开的嘴里，又给他喂了口水，看着他喉结艰难地滑动了一下，把药咽下去，她那口堵在胸口的气才稍微喘过来一点。
直到这时，她才猛地想起还在直播。她抬起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那个还在工作的镜头，那眼神像被逼到绝境的母狼，冰冷、凶狠，带着未散的惊悸和滔天的怒意。
“都看到了？”她的声音沙哑，却像淬了冰的刀子，一字一句扎进所有观看者的耳膜，“满意了？这就是你们要的‘真相’！这就是你们追着骂了三天三夜的‘霸凌者’！”
她手臂收紧，把周景明更重地往怀里护了护，像是要替他挡住所有明枪暗箭。
“黑子听好了，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近乎狰狞的笑，“有一个算一个，我林加一跟你们没完！”
话音刚落，直播信号被猛地掐断。
屏幕瞬间漆黑，只反射出无数张惊愕、担忧、或心虚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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