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曼的纪念演出在市大剧院举行，门票一早售罄。陈野、林夏和老周坐在观众席后排，看着舞台上熟悉的身影——那是舞蹈团的成员，穿着林曼最爱的白色舞裙，跳着她编排的最后一支舞。
音乐响起时，台下的粉丝哭成一片。大屏幕上播放着林曼的练舞视频，她穿着练功服，额头上全是汗，摔倒了又爬起来，对着镜头笑：“再练一遍，肯定能行。”
张慧坐在第一排，手里紧紧攥着林曼的照片，眼泪打湿了衣襟。林建国站在她身后，背挺得笔直，却在舞蹈高潮时，悄悄用手背抹了把脸。
演出结束后，主持人念了林曼日记里的一段话：“我知道爸妈爱我，也知道小默不容易。或许有一天，我们能卸下这些沉重的爱与恨，好好地说说话。”
台下一片啜泣声。林夏看着舞台上的追光，突然觉得那光像极了林曼短暂的一生——明亮，却又带着无法言说的疲惫。
法院的判决下来了：林默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无期徒刑。陈浩哲因过失致人重伤罪（林曼头部撞击构成重伤）被判处三年有期徒刑。
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却又让人心里发堵。林默没有上诉，在法庭上，他最后看了眼旁听席上的父母，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陈野去监狱送卷宗时，隔着玻璃看见林默在看书——是本法律相关的书。他似乎早已接受了判决，甚至在为漫长的牢狱生活做准备。
“他大概觉得，无期徒刑总比死刑好。”老周叹了口气，“至少还有翻盘的可能。”
林夏却想起林默被带走时，嘴角那抹几乎看不见的笑。那不是绝望，也不是释然，而是一种阴谋得逞后的得意——他用姐姐的死，换来了父母余生的愧疚，换来了自己“被看见”的机会，哪怕是以最极端的方式。
结案后的第一个周末，三人组去了趟星港别墅区。林曼的家已经挂牌出售，院子里的玫瑰无人打理，枯萎得不成样子。隔壁的邻居说，林建国和张慧搬走了，走之前把林曼的东西全部捐了，只带走了那张全家福。
“听说他们去了林默服刑的城市，租了个小房子，想离儿子近点。”邻居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只是……曼曼那孩子，太可惜了。”
离开别墅区时，林夏的手机收到一条推送——是林曼的粉丝后援会发的，说他们成立了一个“曼曼基金”，专门帮助有心理困扰的年轻舞者。
“她终究是用自己的方式，留下了点什么。”林夏看着推送，眼眶有点红。
陈野没说话，只是发动了车子。后视镜里，那栋豪华别墅越来越远，像个逐渐褪色的梦。
车子路过城郊的废弃工厂时，林夏突然指着窗外：“你们看！”
地沟旁边，站着个穿着囚服的男人，正被狱警押着放风。是林默。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朝车子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露出了一个极其隐晦的笑。
那笑容藏在嘴角，快得像错觉，却带着股穿透玻璃的寒意——像阴沟里滋生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缠绕住所有试图探寻真相的人。
老周骂了句脏话，转过头不再看。林夏关掉了车窗，把那股寒意隔绝在外。
陈野踩下油门，车子驶离了这片荒芜之地。前方的路还很长，新的案子在等着他们，但林默那个阴沟里的笑，像根刺，扎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或许，有些案子的结束，不是真相大白，而是让我们看清——阳光下总有阴影，亲情里藏着刀，而那些被忽视的角落，正滋生着不为人知的恶意。
但至少，他们还在追寻真相的路上，带着那些无法言说的沉重，一步步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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