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融化的蜂蜜,顺着窗帘缝隙淌进房间时,许栀余先闻到了枕边一缕清甜。
不是她惯用的栀子香,是更柔绵的、带着点湿润感的铃兰气息——像清晨沾着露水的花丛,清冽里裹着点怯生生的甜,分明是欢悸颜身上的味道。她往旁边偏头,床单早已凉透,只剩枕头上还留着浅浅的压痕,那缕铃兰香便从枕套纤维里漫出来,缠在她发间未散的栀子香里,倒生出几分温软的暖意。
许栀余笑了笑,起身洗漱。换好一身米白色连衣裙下楼时,厨房方向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混着张妈的轻声指导。她放轻脚步走过去,倚在门框上静静看着。
欢悸颜系着粉色围裙,袖子挽到手肘,正踮着脚够灶台。晨光落在她发顶,侧脸泛着层绒毛似的光晕,身上那股铃兰香混着煎蛋的焦糊气飘过来,倒不显得违和。“张妈,这次火候是不是对了?”她手里握着锅铲,小心翼翼地翻着锅里的吐司,话音刚落,就见吐司边缘迅速焦黑,冒出黑烟。
“哎呀!”欢悸颜懊恼地把焦吐司铲出来,皱着眉扔进垃圾桶,鼻尖微微泛红,“怎么又糊了……”
张妈笑着拍拍她的背:“二小姐别急,再试一次,火调小些就好。”
第二次煎蛋时,她盯着火候不敢走神,可往锅里撒盐时手一抖,过量的盐粒簌簌落下。盛出来尝了一口,她苦着脸吐舌头,眼圈有点红,把盘子往桌上一放,气鼓鼓地叉腰:“怎么这么难啊!”
“小颜。”
许栀余的声音轻轻飘过去,带着她身上惯有的栀子香,混进厨房的烟火气里。欢悸颜猛地回头,看到倚在门边的人,脸“腾”地红了,手忙脚乱地解围裙:“姐姐,你醒啦……”
“起这么早,就是为了做早餐给我吃?”许栀余走近,目光落在焦黑的吐司和泛着盐粒的煎蛋上,眼底漾着笑意。
欢悸颜点点头,手指绞着围裙带子,声音低下去:“可是……都做坏了。”
“没关系。”许栀余拿起那盘煎蛋,往垃圾桶里倒时,指尖不经意蹭过欢悸颜的手背,带起一缕铃兰香,“让张妈再做一份就好,别忙活了,快来吃早餐。”
欢悸颜乖乖应了声,跟着她走到餐桌旁坐下。张妈很快端来新的早餐,温热的牛奶冒着热气,吐司烤得金黄。她小口小口吃着,铃兰香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偶尔抬眼偷看许栀余,见她正慢条斯理地涂果酱,心里的懊恼渐渐散了。
吃完早餐,许栀余擦了擦嘴角,忽然问:“小颜,你喜不喜欢铃兰花?”
欢悸颜愣了愣,随即用力点头,眼睛亮起来:“喜欢!我房间的香薰就是铃兰的,妈妈说这个味道很温柔。”
“那正好。”许栀余放下纸巾,栀子香随着她的动作漫开,“等会儿我要去花市进一批栀子花,你跟我一起去。顺便自己挑些铃兰,种在你阳台的花架上,好不好?”
“好耶!”欢悸颜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铃兰香像被风吹动的花穗,跟着她的动作雀跃起来,“那姐姐快点吃呀,我们早点出发!”她跑到旁边,一会儿催她喝牛奶,一会儿替她拿包,急得团团转。
这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许父许母穿着晨袍下来,刚走到二楼转角,就看见餐厅里的景象——许栀余无奈地笑着被妹妹催促,欢悸颜围着姐姐转来转去,两人身上的栀子香与铃兰香缠在晨光里,像两簇相依相偎的花。
许母轻轻碰了碰丈夫的胳膊,声音放得很柔:“你看,姐妹俩感情多好。之前还担心……是我们想多了。”
许父望着楼下,眼底的忧虑化开,变成释然的笑意:“是啊,比想象中好太多了。”
阳光穿过餐厅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欢悸颜正踮脚替许栀余理了理衣领,指尖沾着的铃兰香落在她颈间,与那缕清浅的栀子香融在一起,在安静的晨光里,漫出绵长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