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的喧嚣还没完全落定，欢悸颜刚把书包塞进桌肚，就见班主任领着个高挑的男生走了进来。阳光透过走廊的玻璃窗，在他白衬衫上镀了层浅金，碎发垂在额前，眉眼清隽得像幅工笔画。
“这位是新转来的同学，沈贺。”班主任拍了拍他的肩，“大家欢迎。”
掌声里，欢悸颜的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指尖紧紧抠着课本边缘，眼睛却忍不住追着他转。沈贺微微颔首，目光平静地扫过教室，最后落在靠窗的空位上——恰好在许栀余斜后方。
“你就先坐那里吧。”班主任指了指位置。
沈贺拎着书包走过去时，脚步轻得几乎没声。经过欢悸颜座位旁，她猛地低下头，耳朵尖红得快要滴血，连呼吸都放轻了。直到身后传来拉开椅子的轻响，才敢偷偷抬眼，从课本的缝隙里往后瞄——他正垂着眸整理桌面，侧脸的线条在光线下格外清晰。
一上午的课，欢悸颜听得心不在焉。老师在讲台上讲着函数公式，她的笔在草稿纸上画了又划，最后不知不觉画满了小小的蓝铃花。偶尔笔尖一顿，余光总能瞥见沈贺握着笔的手，骨节分明，写字的姿势都透着股利落劲儿。
课间操时，队伍路过篮球场，欢悸颜被同学推搡着往前挪，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沈贺！这边！”
她下意识回头，就见几个男生正朝沈贺招手，他刚走过去，一个篮球就朝他抛来。沈贺抬手接住，手腕轻转，篮球在指尖划出个漂亮的弧线，引得周围女生低低地惊呼。欢悸颜看得发怔，直到许栀余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走了，队伍要散了。”
“哦……”她慌忙转过头，心跳又乱了节拍。
午休时，欢悸颜抱着饭盒跟许栀余坐在操场的长椅上。刚扒了两口饭，就看见沈贺和几个新认识的同学也走了过来，坐在不远处的石桌上。
“姐姐你看，”她用胳膊肘蹭了蹭许栀余，声音压得极低，“沈贺学长吃饭好快啊……”
许栀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了笑：“你是来看他吃饭，还是来吃饭的？”
欢悸颜的脸又红了，赶紧扒拉了一大口饭，含糊不清地说：“我吃饭呢！”
正说着，沈贺忽然站起身，朝小卖部的方向走去。经过她们面前时，欢悸颜的筷子差点掉在地上，头埋得更低了，只敢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看。他似乎察觉到什么，脚步顿了顿，目光落在欢悸颜饭盒里的胡萝卜上，忽然开口，声音清清淡淡的：“不爱吃胡萝卜可以挑出来，硬咽对胃不好。”
欢悸颜猛地抬头，正好撞进他的眼睛里。那双眼睛像盛着泉水，看得她脑子“嗡”的一声，半天没说出话来。
直到沈贺的身影消失在小卖部门口，她才捂着发烫的脸颊，戳了戳许栀余的胳膊，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雀跃：“姐姐！他……他跟我说话了！”
许栀余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无奈又好笑：“听到了。现在可以专心吃饭了吗？再不吃，下午该饿肚子刷题了。”
“嗯嗯！”欢悸颜用力点头，却忍不住又朝小卖部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弯得像颗刚剥开的糖。
下午的自习课，欢悸颜难得没走神。她把数学卷子摊开，咬着笔杆认真演算，遇到卡壳的地方，就转头问许栀余。草稿纸上的蓝铃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公式和解题步骤。
放学铃声响起时，她刚解出最后一道大题，长长地舒了口气，转头想跟许栀余炫耀，却见沈贺正收拾书包准备离开。他的动作很快，背上书包转身时，目光无意间扫过她的卷子，脚步又停了停。
“这道题的辅助线可以换种画法，”他指了指最后一题，“从顶点引垂线，能省三步。”
欢悸颜愣了愣，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果然豁然开朗。她抬头想说谢谢，沈贺却已经转身走出了教室，只留下个清瘦的背影。
“哇，”欢悸颜摸着卷子上被他指过的地方，眼睛亮得惊人，“姐姐，他好厉害啊！”
许栀余收拾着书包，瞥了她一眼：“知道厉害了？那更得好好学，不然怎么跟他考去同一个城市？”
欢悸颜重重地点头，把卷子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书包，像是藏了什么宝贝。夕阳透过窗户落在她脸上，映得那点未褪的红晕格外鲜活。
走到校门口，张崔泽已经等在那里了，手里还拎着两个冰淇淋。看到她们，赶紧跑过来：“刚买的，快吃，化了就不好吃了。”
欢悸颜接过草莓味的，舔了一口，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往教学楼的方向看了看。许栀余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笑了笑：“想看就去看，别跟做贼似的。”
“才没有！”欢悸颜嘴硬，脚下却忍不住挪了两步。远远地，沈贺正和几个同学并肩走着，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咬着冰淇淋，忽然觉得今天的草莓味，好像比往常更甜了点。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