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沉舟沉默了几秒，松开环住林浅的手。她猛地站起，转身瞪着他。
“你到底知道多少？”她的声音发颤，“十年前那晚发生了什么？我父亲到底是谁？”
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她。
林浅咬紧牙关，抓起地上那片骨片，贴在胸口。冰冷刺骨，却让她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心。
“你不说，我就自己看。”她说着，就要将骨片按向灵骨。
霍沉舟突然出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别碰！”他的声音低沉而急促，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一丝慌乱。
林浅怔了怔，随即冷笑：“你怕我看到什么？怕我知道真相？”
“你承受不了。”他说。
“你凭什么替我决定？”她猛地甩开他的手，“你以为你是谁？是我父亲？是我母亲？还是……另一个操控我的人？”
霍沉舟没再说话，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
灵骨开始震动，墙面符文闪烁不定。林浅感觉到一股熟悉的能量从四面八方涌来，那是她从小就伴随的力量——灵骨共鸣。
她闭上眼，任由记忆涌入。
画面再次闪现：实验室里，林文远跪在地上，额头渗血，面前站着霍震霆。两人争执着什么，声音模糊不清。
接着是医院病房，她高烧昏迷，霍沉舟站在床边，伸手轻抚她手臂上的骨片，眼神复杂。
再然后是祠堂，霍沉舟十岁，躲在门后，目睹林文远被拖入禁地，脸色惨白。
每一个画面都像刀子一样割进她的心脏。
她猛地睁开眼，喘着气，额头冷汗直流。
霍沉舟仍然站在原地，神情凝重。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她低声问，“你看着我长大，看着我痛苦，却从未告诉我真相。”
“我不能说。”他终于开口。
“为什么不能说？”她逼近一步，“是因为你说出来，就不再是那个掌控一切的霍家家主了吗？还是因为……你也在害怕？”
他眼神微动。
林浅笑了，笑得苦涩，“你不是在保护我，你是在利用我。”
“如果你知道全部真相，你会崩溃。”他声音低哑，“我不是在利用你，是在等你能承受。”
“承受什么？”她怒吼，“承受我是霍家实验品的事实？还是承受我根本不是林文远的女儿？还是……你和我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
话音刚落，整个密室忽然剧烈震动，灵骨发出尖锐嗡鸣，仿佛回应她的情绪。
霍沉舟眉头一皱，迅速环顾四周。
“有人来了。”他说。
“谁？”林浅问。
“你猜不到的人。”他说着，迅速走向密室角落，掌心贴在一面墙壁上。
石壁缓缓打开，一道暗红色光线透出。
林浅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她心头一紧。
来者不善。
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浅浅，别怕。”
林浅浑身一僵。
这声音——
“妈妈？”
她猛地回头，看到一个身影缓缓走进密室。穿着她记忆中最熟悉的那件淡蓝色连衣裙，头发披肩，面容温柔如初。
可她明明记得，母亲已经去世多年。
“这不可能……”她喃喃。
女人走近，伸手轻抚她的脸颊，“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林浅下意识后退一步，却被霍沉舟轻轻拉住。
“这是……”她看向他。
“灵骨共鸣的副作用。”他说，“它会唤起最深的记忆，也会制造幻象。”
“可她不像是幻象。”林浅盯着女人的眼睛，那里面全是担忧与心疼。
“你以为的母亲，不过是灵骨想让你看到的。”霍沉舟说，“别被迷惑。”
女人闻言，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迷惑？你说这话，是要把浅浅也变成你的棋子吗？”
她语气一变，整个人气质也随之转变，不再柔弱，反而带着几分凌厉。
林浅愣住。
“你们……认识？”她问。
女人没有回答，而是转向霍沉舟，“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在做什么？你以为你真能瞒过所有人？”
霍沉舟神色不变，“你想说什么，直说。”
女人冷笑一声，“你以为林文远真的只是自愿牺牲？你以为你掌控了一切？”
林浅听得一头雾水，“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女人缓缓走到她面前，“浅浅，你父亲没死。”
林浅猛地睁大眼。
“你说什么？”她声音发抖。
“你父亲还活着。”女人说，“但他选择了隐藏自己，为了保护你。”
“不可能……”林浅摇头，“我亲眼看到他留下的遗物，还有那场大火……”
“那场大火，是他策划的。”女人说，“他用火掩护自己，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但其实……他一直活在灵骨里。”
林浅脑子轰地一下炸开。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她质问。
女人沉默片刻，缓缓摘下自己的耳环。
一道银光闪过，她的容貌开始变化。
林浅瞪大眼，看着眼前的女人逐渐变得陌生，又熟悉。
那张脸……
“苏婉儿？！”她惊呼。
女人——不，现在的苏婉儿——点点头。
“对不起，浅浅。”她说，“我骗了你很多年。但我也是不得已。”
林浅后退一步，声音颤抖，“你到底是谁？”
“我是霍家培养的特工，但也是林文远最后安排的保护者。”苏婉儿说，“他知道有一天你会觉醒灵骨之力，也知道霍家不会放过你。所以他安排了我，让我在你身边，保护你。”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林浅问，“为什么要引导我来这里？”
“因为时机到了。”苏婉儿说，“你必须面对真相，也必须做出选择。”
“什么选择？”林浅问。
“成为真正的容器，还是……彻底毁掉灵骨之力。”苏婉儿说，“只有你能决定。”
密室再次震动，灵骨光芒暴涨。
霍沉舟上前一步，挡在林浅面前，“你们想让她做什么？她不是工具。”
“她从来都不是工具。”苏婉儿说，“她是钥匙。”
“什么意思？”林浅问。
“意思是，”苏婉儿看着她，“你不仅能唤醒灵骨，还能封印它。”
林浅震惊地看着她。
“你父亲没死，但他被困在灵骨深处。只有你，才能带他回来，或者……让他彻底安息。”
霍沉舟眼神一冷，“你疯了。”
“我没疯。”苏婉儿说，“林文远留下的最后一段记忆，就在你体内。只要你愿意，就能解开这一切。”
林浅低头看着掌心的骨片，心跳如擂鼓。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从小就能听到骨片中的低语，为什么总是做那些关于父亲的梦。
原来，父亲从未真正离开。
她抬起头，看向苏婉儿，“我要怎么做？”
苏婉儿伸出手，“把手给我。”
林浅犹豫了一下，将骨片递给她。
苏婉儿接过，轻轻一捏，骨片碎裂，化作一道光芒，融入林浅胸口。
刹那间，整座密室剧烈震动，灵骨齐齐发出长鸣。
林浅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随即意识陷入一片黑暗。
……
她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间里。
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她站着。
“爸爸？”她轻声喊。
那人缓缓转身。
正是林文远。
\[未完待续\]林浅向前迈了一步，脚下的白光像是水波一样荡开涟漪。
林文远站在那里，穿着她记忆中最常见的那件深灰色衬衫，袖口已经洗得发白。他脸上有岁月的痕迹，但眼神依旧温和，带着她小时候最熟悉的那种笑意。
“爸爸……”她声音哽住。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目光从头到脚细细扫过一遍，像是在确认她是否安好。
林浅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活着？为什么让我以为你死了那么多年？”她的声音颤抖，“我每天都在想你……做梦都会梦见你离开的那天。”
林文远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温和：“浅浅，对不起。”
三个字一出，林浅的心脏猛地收紧。
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我不是不想告诉你。”他往前走了一步，停在她面前，“我只是不能。”
“为什么不能？”她问，声音里带着哭腔，“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有多痛苦？”
他轻轻伸手，指尖刚触到她的脸颊，就有一阵波动从他们之间扩散开来。
白茫茫的空间开始扭曲、破碎，像玻璃裂开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时间不多了。”林文远低声说，“你必须做出选择。”
“什么选择？”她急促地问。
“留在这里，和我一起，彻底离开外面的世界。”他说，“或者，回到现实，面对霍沉舟、面对灵骨、面对你真正的命运。”
林浅怔住了。
“我……不是容器吗？”她喃喃，“我不是你说的钥匙吗？”
林文远点头，“你是。但钥匙也可以选择锁住门，而不是打开它。”
她愣住。
“你父亲留下的最后一段记忆，就在你体内。”苏婉儿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林浅猛地回头，发现苏婉儿不知何时也出现在这个空间里，站在不远处，神情复杂。
“你到底是谁？”林浅问。
“我是你父亲的助手。”苏婉儿缓缓走近，“也是他的影子。他把我安排在你身边，就是为了这一刻。”
“可你为什么要帮我？”林浅的声音低哑，“你明明可以什么都不做。”
“因为我亲眼见过他为你的牺牲。”苏婉儿说，“我不想再看他看着你痛苦。”
林浅心头一震。
“那霍沉舟呢？”她问，“他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苏婉儿沉默了一下，才说：“他是你母亲的养子。”
林浅瞪大眼。
“什么？”
“你母亲生前是霍家的人。”苏婉儿说，“她把你父亲带进霍家，也把你带进了这场棋局。”
“我不信……”林浅后退一步，“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因为我也曾是霍家的实验品。”苏婉儿轻声说，“我们都是。”
林浅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
“你们……都想让我做什么？”她声音发抖。
林文远走上前，握住她的手。
“我想让你自由。”他说，“无论你选择哪条路，我都支持你。”
“可是……”她咬紧牙关，“如果我选错怎么办？”
“没有对错。”林文远说，“只有你想不想要。”
林浅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还残留着骨片碎裂后的微光。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总是把药片藏在糖果罐里，哄她说吃了就能长高。
她想起他最后一次出门前，蹲下来亲了亲她的额头，说：“爸爸很快就回来。”
她想起自己在火场里哭喊，却没人回应。
那些记忆真实又遥远，像一根根细线，穿过她的身体，勒进心脏。
她抬起头，看向林文远。
“如果你真的希望我自由……”她声音低哑，“那就让我知道全部真相。”
林文远的眼神黯淡了一下。
“真相，有时候比谎言更伤人。”
“我不怕。”她说。
林文远深深看了她一眼，伸出手，轻轻按在她的额头上。
刹那间，无数画面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
霍震霆站在实验室中央，手中握着一支针剂，面前是被绑在实验台上的林文远。
“你以为你能逃得掉？”霍震霆冷笑着，“她是我们的最后希望。”
林文远闭上眼，低声说：“对不起，浅浅。”
下一秒，针剂注入他的静脉，他的身体剧烈抽搐，双眼骤然睁开，瞳孔变成诡异的银白色。
画面一闪，林浅看到自己躺在医院病床上，年幼的霍沉舟站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块骨片。
“她醒了。”他说。
“记住你看到的一切。”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是唯一能唤醒她的人。”
画面再变，霍沉舟十岁，躲在祠堂角落，亲眼看着林文远被拖进禁地。
他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眼中是无法言说的恐惧和愤怒。
林浅猛地睁开眼，呼吸急促。
她看着林文远，眼里全是泪。
“所以……你是被他们改造的？”她声音发颤，“你变成了实验体？”
林文远点头。
“我本该死。”他说，“但我选择了另一种方式活下去。”
“你变成了灵骨的一部分？”她问。
“是。”他说，“我把自己封存进灵骨，等待你觉醒的一天。”
林浅的眼泪一颗颗落下。
“那你现在……还是我爸爸吗？”
林文远看着她，眼神温柔而坚定。
“我永远都是你爸爸。”
话音刚落，整个空间开始剧烈震动。
“时间到了。”苏婉儿低声说，“你必须做出选择。”
林浅回头看着她。
“如果我选择留下来……我就再也回不去了，对吗？”
苏婉儿点头。
“如果我选择回去……我会变成什么？”
“你将成为灵骨真正的主人。”苏婉儿说，“也将成为霍家最后的终结者。”
林浅闭上眼，泪水滑落。
她深吸一口气，睁开眼。
“我选择……”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