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雾浓得化不开，林浅跟着霍沉舟穿过三条青石巷道。她的手指无意识摩挲锁骨下方的印记，那道淡金色纹路还在隐隐发烫。
霍家老宅就立在山腰处，灰瓦飞檐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门前两只石狮嘴里叼着的铜环锈迹斑斑，倒映出他们并肩而立的身影。
"等等。"霍沉舟忽然停住脚步。他转身时西装下摆扫过石阶上暗绿的苔藓，"进去后别提你已觉醒的事。"
林浅抬眼看他。祠堂方向飘来檀香混着霉味的风，吹起她鬓边碎发。"你觉得我会听你的吗？"她低头扯了扯衣领，露出锁骨处的印记，"它已经不是秘密了。"
霍沉舟喉结动了动，没再说话。他们踩着落叶穿过最后一道月洞门，祠堂轮廓在浓雾中显现出来。
木门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祠堂内灵骨符文突然同时亮起幽蓝光芒，像是被惊醒的萤火虫。历代家主画像在烛火中晃动，每双眼睛都仿佛在追踪来者。
"来了。"霍震霆背对灵骨祭坛而立，手中握着刻有蛇纹的龙头杖。他穿着深色长衫，银发用黑绳束着，"你不是霍家人，凭什么坐上这个位置？"
林浅摘下兜帽，锁骨印记在烛火中泛着金光。"灵骨已经承认我了。"
霍震霆轻笑一声。龙头杖重重顿地，黑色气流如蟒蛇般缠向她脖颈。灵骨印记骤然爆发金光，气流在半空凝滞，祠堂顶部横梁发出断裂声。
"你以为唤醒这点力量就能掌控霍家？"霍震霆冷笑，"不过是另一个失败品罢了。"
"我母亲呢？"林浅按住胸口，"她在哪里？"
"她背叛了霍家，也背叛了你。"霍震霆眼神阴鸷，"那只是她赎罪的第一步。"
话音未落，祭坛底部灵骨突然齐鸣。地面浮现星芒阵图，一道模糊身影在灵骨间凝聚。素色旗袍的轮廓，带着栀子花香的气息。
"妈？"林浅声音哽咽。残影嘴唇微动，断续传来声音："别相信...去找灵骨之匙..."
霍震霆怒喝一声挥动龙头杖。残影消散成光点，林浅扑向前抓住几缕残光，掌心传来灼烧般的疼痛。
祠堂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霍沉舟终于踏入祠堂，目光扫过地上焦痕。
走出祠堂时夜风卷起林浅衣角，发丝贴在脸颊。霍沉舟站在石阶下，月光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我要去'灵骨之匙'所在之地。"她看着他，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决心。
霍沉舟沉默三秒："那里只有继承人才能进入。"
"现在我不是了吗？"林浅扬眉。
霍沉舟伸手拂开她额前发丝："小心霍震霆的后手。"
浓雾吞没了两道身影。祠堂深处传来锁链拖动声，霍震霆坐在太师椅上，龙头杖顶端的蛇眼泛着红光。
\[未完待续\]林浅指尖残留着栀子花的余香。她握紧掌心被灼伤的地方，祠堂外石阶上的青苔在月光下泛着幽绿。
"走吧。"霍沉舟转身时，袖口银链擦过祠堂门框发出细响。他走在前头，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在雾气中忽明忽暗。
林浅盯着他后颈处一道未愈的抓痕。那是上周他们在仓库遭遇突袭时留下的，当时他徒手掰开袭击者戴着钢套的手腕。此刻那道伤口在月光下泛着异样的红。
他们穿过回廊时，墙缝里的碎骨片突然簌簌震颤。林浅停下脚步，那些骨头表面刻着的霍家图腾竟在缓慢爬行，像活物般沿着砖缝游走。
"别碰那些骨片。"霍沉舟回头拽住她的手腕，体温比平常高得反常，"它们会记录触碰者的气息。"
"所以你刚才故意让我走在后面？"林浅甩开他的手，指节撞在廊柱上。木屑纷飞间，柱身内侧露出半截泛黄的符纸。
霍沉舟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将林浅推开，自己却被符纸扫过肩头。金光暴起时，林浅看到他咬紧的牙关和额角暴起的青筋。
"这是当年封印你母亲用的镇魂咒。"霍沉舟抹去肩头焦痕，袖口已经烧穿，"看来父亲早就准备好了。"
林浅蹲下身捡起飘落的符灰。碎纸落在掌心时，她突然听见细微的啜泣声。那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又仿佛就在耳边。
"你听到了吗？"她抬头看向霍沉舟。
远处传来瓦片碎裂声。霍沉舟脸色一变，拉着她闪进暗廊。夜风卷着灰烬掠过祠堂屋脊，三道黑影正站在他们方才站立的位置。
为首之人掀开兜帽，露出与霍震霆七分相似的脸。他手中拎着个青铜铃铛，铃舌还沾着血珠。
"二叔。"霍沉舟声音发紧，"父亲派你来清理门户？"
青铜铃铛晃出刺耳声响。林浅捂住耳朵，血腥味涌上喉头。她看见那两人身后浮现出无数扭曲的人影，全都穿着霍家弟子的黑袍。
"别看那些影子！"霍沉舟突然将她按在怀中，温热的鼻息喷在她颈侧，"他们借用了镇魂咒的力量。"
林浅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那些人影越来越近，她甚至看清了其中一张熟悉的面孔——是三天前明明已经死去的守墓人。
"为什么他们..."她话未说完就被霍沉舟捂住嘴。他手掌带着薄茧，力道大得几乎掐进她皮肉里。
青铜铃铛再次摇响时，霍沉舟突然闷哼出声。林浅看见他后背插着根骨刺，正随着铃声节奏缓缓深入。
血滴在他领口绽开时，林浅抓住那根骨刺。温热的血顺着她手指流下，却在触及她掌心伤痕的瞬间蒸腾成雾。
霍沉舟瞳孔剧烈震动。他松开捂着她嘴的手，换成双手将她推向暗廊深处："快走！"
林浅踉跄着扶住墙壁。那些刻满符文的砖石在她触碰时突然发亮，墙缝里的碎骨片如潮水般涌向霍沉舟所在的位置。
"别管我！"他在浓雾中喊，声音混着金属碰撞声，"去书房第三层书架，那里有..."
话音被铃声切断。林浅攥紧掌心灼伤，循着记忆冲向西侧偏院。她经过那扇雕着玄鸟的朱漆门时，瞥见门缝渗出诡异的紫光。
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林浅没有回头，直到冲进书房才发现自己浑身发抖。她摸到第三层书架上凸起的铜钉，指尖刚触到机关就听见门外的脚步声。
木门轰然洞开时，她按下铜钉。整面书架开始旋转，霉味混着铁锈气息扑面而来。楼梯尽头，一具悬在半空的尸体缓缓转过脸。
是霍家失踪十年的三小姐。她脖颈上的印记，和林浅锁骨下方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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