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背靠着斑驳的石壁，指尖摩挲着那片金属边缘。锁骨处的印记烫得发疼，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忽远忽近，像是从地底传来，又像是她自己心里的回音。
苏婉儿瘫坐在破碎的青砖上，袖口滑落处浮现出与金属片相同的纹路。她手指无意识地抠挖伤口结痂，指甲缝里渗出暗红的血珠。
霍沉舟站在门缝的阴影里，靴尖划过地上散落的半截指骨。他盯着林浅发梢间飘落的银辉，喉结滚动了一下。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血腥混杂的气息，墙面上的血色咒印随着他们的呼吸节奏微微起伏，仿佛还在等待什么。
“他们为什么突然撤了？”苏婉儿忽然开口，声音沙哑。
林浅没说话，掌心的锁形印记还在隐隐作痛。她能感觉到那些黑衣人不是逃走了，而是……被什么东西驱赶着离开的。
霍沉舟走近一步，靴底碾碎枯叶的声响格外清晰。“他们不是活人。”他的目光扫过林浅和苏婉儿，“是血契傀儡。”
苏婉儿猛地抬头，手腕上的纹路泛起微光。“所以……我们也是？”
林浅看向她，两人锁骨处的印记几乎同时亮起，像是某种共鸣。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被身后的石壁挡住去路。
古庙里突然响起一阵细碎的摩擦声，像是有无数骨片在地上爬行。霍沉舟迅速拔刀，却在看到地面景象时愣住了。
那些骨片正在自动拼接，组成一个古老的图腾轮廓。墙上的咒印开始顺着纹路蔓延，像血管一样跳动。
“这不是普通的古庙。”霍沉舟低声说，目光落在林浅身上，“你感觉到了吗？”
林浅点头，锁骨处的疼痛更剧烈了。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她，那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像是回家，又像是坠入深渊。
“别碰它。”霍沉舟突然伸手想拉住她，却被她甩开。
“你早该想到的。”林浅冷笑一声，眼神冷得像冰。
苏婉儿忽然咳出一口血，混着碎骨落在地上。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却还在笑：“你以为自己真是霍家大小姐？你和我，不过是行走的容器。”
林浅的手指僵在半空，金属片在掌心微微震动。她低头看自己的印记，光芒比之前更盛，映得整座古庙都泛起幽光。
“容器？”她重复这个词，声音有些发抖。
“钥匙只有一个。”苏婉儿抹掉嘴角的血，目光转向霍沉舟，“你打算选谁？”
霍沉舟握刀的手紧了紧，没有回答。
林浅深吸一口气，掌心贴上那块拼接完整的骨片。刹那间，整个古庙震动起来，墙上的咒印疯狂跳动，像是要挣脱束缚。
“停下！”霍沉舟冲过来想拉开她，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他的虎口崩裂，鲜血滴落在地上，溅起一缕银辉。
“从小到大，哪个选择是自己的？”林浅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她闭上眼，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体内。那些符文不再是死物，而是一个个活着的记忆，它们缠绕在她的血管里，唤醒沉睡的过往。
“你父亲当年也是这样……”霍沉舟挣扎着站起身，声音颤抖。
“所以你才要监视我？”林浅睁开眼，瞳孔泛起银白，“从发现灵骨开始，你递来的每瓶药、说的每句话……”
她的话还没说完，苏婉儿突然蜷缩成一团，锁骨处的针孔渗出黑血。她抓着林浅的手腕尖叫：“它在吃我！”
林浅本能地想抽回手，却被苏婉儿死死抓住。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扭曲，一道银红色的光芒在她们之间炸开。
霍沉舟被掀翻在地，头重重撞上石柱。他抬头时，看见林浅和苏婉儿身后浮现出对立的符文阵势，像是两个世界的碰撞。
“放开她！”他试图施展魂引术，却被反噬得鼻腔溢血。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操控印记正在消散。
“你以为真能控制我？”林浅的声音带着双重回响，像是她自己，又像是另一个人在借她的嘴说话。
她身后的残破神像轰然倒塌，灰尘弥漫中，地面上的骨片继续拼接，逐渐显露出完整的契约图腾。
“钥匙……”苏婉儿的声音越来越弱，“只能选一个……”
霍沉舟擦去嘴角的血迹，右手按在刀柄上却迟迟未拔。他知道，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被这股力量吞噬。
“从你踏入霍家祠堂那天我就知道……”他终于开口，语气复杂。
“所以你给我的每瓶药都加了魂砂？”林浅冷笑，发梢洒落的银辉落在他手背，灼出焦痕。
苏婉儿咳出带着碎骨的血块，衣领滑落，露出颈侧的缝合痕迹。“我们都是被缝进去的……但钥匙只能有一个。”
林浅闭上眼，感受两股撕扯的力量。她听见父亲的声音混在咒印的嗡鸣中：“选择从来只有一次。”
“我需要你，但更怕你成为他们要的人。”霍沉舟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声音低哑。
林浅睁开眼，瞳孔泛起银白。整座古庙的符文同时亮起，墙壁上的咒印如同活物般游走。
苏婉儿跌坐在地，掌心浮现出与林浅对称的印记。“要么她死……要么我死。”
林浅闭眼感受那股撕裂感，父亲的残影在脑中闪烁：“钥匙真正的意义是自由。”
古庙开始剧烈震动，霍沉舟展开灵骨护盾，却发现自己的符文正在被吞噬。
“够了！”他挥刀斩向能量交汇点，却被反震得虎口崩裂。
就在这时，庙门轰然洞开。月光如银线垂落，逆光中站着一个身着素白长袍的女人。
她发间别着林家祖传的玉簪，眉眼与林浅有七分相似。
“让我女儿自己选。”
苏婉儿瞳孔骤缩：“霍……霍夫人？！”
霍沉舟单膝跪地，声音颤抖：“姑母？”
林浅手中的金属片突然发出尖锐蜂鸣，与女人腕间的银铃共振出诡异旋律。
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血腥混杂的气息，墙面上血色咒印随呼吸节奏微微起伏。林浅看着母亲，掌心的锁形印记烫得发疼，父亲的声音在耳边若隐若现。
“选择从来只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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