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沉舟追着林浅的背影闯入地下空间时，石门在她身后轰然闭合。他伸手想拦，指尖只触到空气。
地底空气潮湿，混着一股铁锈味。林浅脚步未停，掌心骨片泛着幽光，在她脸上投下斑驳暗影。她听见自己心跳，也听见背后那人压抑的呼吸。
“林浅。”霍沉舟终于开口，声音在石壁间回荡，“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她没转身，往前走了一步，脚尖踢到什么硬物。低头看去，是半截断裂的锁链，从石缝里延伸出来，像是被人硬生生扯断的。
“你父亲曾在这里被困了三天三夜。”霍沉舟走近两步，声音低哑，“他不肯认命，最后……”
“最后怎样？”林浅猛地回头，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你是想告诉我，他也像我一样，被你们当成了实验品？”
霍沉舟喉结动了动，没有说话。他站在她面前，影子压下来，遮住她脸上最后一丝光亮。
林浅看着他，忽然笑了：“你知道吗？我以前总觉得，你至少还念着一点旧情。可现在看来，你跟我父亲之间的事，也不过是个笑话。”
她抬手，掌心骨片贴上石壁。符文骤然亮起，红光如血，沿着墙壁蔓延开来。
霍沉舟瞳孔一缩，伸手去抓她手腕：“别碰！”
她手腕被他扣住，力道大得几乎要留下青紫。她疼得皱眉，却倔强地不往后退。
“放开。”她咬牙。
“你不该来这儿。”他低声说，声音里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里不是你能掌控的地方。”
“你凭什么替我决定？”她冷笑，“你以为我还是那个任你摆布的小女孩？”
两人对视，沉默在空气中凝成一根紧绷的弦。
霍沉舟的手指慢慢松开，却没有完全放开。他的指尖仍搭在她腕脉上，能感觉到她的脉搏，一下一下，跳得急。
“林浅。”他忽然叫她名字，语气比往常轻了些，“我不是在控制你。我只是……不想你重蹈他覆辙。”
她怔住，眼神晃了晃。
“你也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她问，声音有些哑。
霍沉舟没回答，只是盯着她看。
她忽然觉得累。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心里那根弦，绷得太久，快要断了。
她缓缓收回手，掌心骨片的光芒暗了下去。
“如果他真死了，我倒宁愿你告诉我真相。”她说，“而不是让我像个傻子一样，一步步走进你们早就布好的局。”
霍沉舟看着她，目光深沉。他张了张嘴，却终究没说出一个字。
就在这时，身后的石壁发出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从深处苏醒。
林浅猛地回头，只见原本暗淡的符文开始游动，像活过来的蛇，扭动着钻进裂缝。
“怎么回事？”她下意识后退一步。
霍沉舟却向前一步，挡在她前面。他抬手按在石壁上，眉头紧皱。
“有人动了机关。”他说。
话音未落，整条通道突然震动起来，碎石簌簌往下掉。林浅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倒去。
霍沉舟反应极快，一把将她拉住。她跌进他怀里，胸口撞在他坚硬的胸膛上，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他一手扶住她肩膀，另一手撑在石壁上，将她护在身下。
“小心。”他低声说。
林浅抬头看他，近得能看清他睫毛的颤动。他身上有淡淡的檀香混着血腥味，让她一时恍惚。
“你还好吗？”他问。
她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在关心她。
“我没事。”她低声答，想推开他，却发现手脚发软。
霍沉舟没放手，反而低头看了眼她脚踝：“扭伤了。”
她低头一看，果然肿了起来。
“我背你。”他说。
“不用。”她下意识拒绝。
“你走不了。”他语气不容置疑，“别逞强。”
她咬唇，没再说话。
他蹲下身，背对她。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趴了上去。
他背上温热，肌肉紧绷，带着熟悉的气息。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有一次她发烧，也是他背她去医院。那时的他，还没变得这么冷。
“霍沉舟。”她忽然开口，“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
他脚步一顿，但没有停下。
“你是林文远的女儿。”他说，“是我欠的人。”
“可我不是。”她低声说，“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你明知道这一点，为什么还要骗我？”
他沉默良久，才开口：“因为有些真相，说出来只会让你更痛苦。”
“可我不怕痛。”她说，“我只怕被蒙在鼓里。”
他轻轻叹了口气：“林浅，有些事，不是你想查就能查清楚的。你父亲……他选择不说，是为了保护你。”
“可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孩子了。”她说，“我想知道真相，不管它有多可怕。”
霍沉舟没再说话，只是继续往前走。
前方的通道渐渐开阔，他们来到一间巨大的地下大厅。
大厅中央，立着一座青铜棺椁，四周环绕着数具干尸，皆呈跪拜状，身上穿着古代服饰。
林浅心头一震：“这是……什么地方？”
“霍家禁地最深处。”霍沉舟低声说，“你父亲当年就是在这里失踪的。”
林浅慢慢走过去，掌心骨片再次亮起，映照出棺椁上的纹路。
那是一幅古老的图腾，与她在灵骨空间见过的极为相似。
她伸手去触碰，指尖刚碰到棺盖，整座大厅突然震动起来。
棺椁缓缓开启，一道黑影从中跃出！
林浅惊叫一声，霍沉舟已将她拉到身后，迎面而来的是一双泛着红光的眼睛。
那是个高大的男人，面容模糊，身上缠绕着诡异的符文。
“谁敢擅闯霍家禁地！”男人厉声喝道。
霍沉舟神色一沉：“是你。”
男人冷笑：“霍少，十年不见，你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林浅听出不对：“你认识他？”
霍沉舟点头：“霍家二叔——霍震海。”
\[未完待续\]霍震海一步步走来，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响。他身上缠绕的符文忽明忽暗，像是某种古老咒语的残影。
林浅躲在霍沉舟身后，掌心骨片微微发烫。她能感觉到那股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气息，混着腐朽与血腥的味道扑面而来。
“你父亲当年胆敢擅闯禁地，落得个尸骨无存。”霍震海盯着他们，眼神阴冷，“你倒是有样学样。”
霍沉舟没动，声音却冷了几分：“你早就死了。”
“死？”霍震海冷笑，“我只是被你们遗忘罢了。”
林浅心头一跳。她看着那个男人，忽然意识到什么：“你一直在……这里？”
“我守着霍家的秘密，等了十年。”霍震海缓缓抬手，符文在他掌心流转，“直到你们自己送上门来。”
话音未落，他猛然挥手，一道黑气直扑两人。霍沉舟迅速侧身挡下，黑色符文在他手臂上炸开，留下一道焦痕。
林浅倒吸一口凉气：“你疯了？！”
“疯的是你们。”霍震海眼神扭曲，“你们根本不知道，这棺椁里藏着什么！”
霍沉舟一把将林浅拉到身后，低声说：“别看他眼睛。”
她这才发现，霍震海的眼珠泛着诡异的红光，像是被什么东西侵蚀了神志。
“霍沉舟。”她压低声音，“你早就知道他会这样，对不对？”
他没有回答，而是往前一步，抬手按在腰间，那里别着一把短刀，刀鞘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你想杀我？”霍震海突然笑出声，“当年你不敢动手，现在倒是敢了？”
“不是杀你。”霍沉舟握紧刀柄，“是封住你。”
话音落下，他猛地拔刀，刀光如雪，划破空气。林浅只觉得眼前一花，两人已战作一团。符文碰撞，火星四溅，空气中弥漫着灼烧的气息。
她扶着石壁往后退，脚踝传来阵阵刺痛。她低头看了一眼，肿得更厉害了，鞋底已经被血染红。
“林浅！”霍沉舟一边应对霍震海，一边回头喊她，“快走！”
“我走不了！”她咬牙，掌心骨片亮起微光，“你要是死了，我也活不成！”
霍震海听到这句话，动作一顿。他的眼神闪过一丝异样，随即变得更加狂乱。
“原来你还活着……”他喃喃道，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果然没死……”
霍沉舟趁机一刀劈下，霍震海侧身躲开，却还是被划破了肩膀。他闷哼一声，血洒在地上，竟泛起诡异的青烟。
林浅瞪大眼：“你的血……怎么是黑的？”
霍震海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因为我在等一个人——一个能替我打开这口棺材的人。”
他猛然转身，指向那座青铜棺椁：“她就在里面。只要打开棺材，你们想知道的一切，都会揭晓。”
霍沉舟脸色骤变：“闭嘴！”
“你不信？”霍震海笑声阴森，“那你问问她，为什么骨片会认她为主？为什么她能看到那些符文？因为她和她娘一样，都是不该存在的东西。”
林浅的心脏猛地一缩。
“你说什么？”她声音发颤。
霍震海看着她，眼中红光更盛：“你以为你是林文远的女儿？不，你只是他捡回来的替代品。你真正的母亲……就躺在那口棺材里。”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