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的意识在黑暗中漂浮。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却像隔着一层厚重的纱。耳边有低语，像是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
"霍婉清……"
这声音熟悉又陌生。她想睁开眼，却发现眼皮重若千钧。
突然一股刺骨的寒意袭来，她猛地清醒。睁开眼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那具尸体静静地躺在棺椁中，苍白的面容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欢迎回家。"尸体开口说话，声音和她一模一样。
林浅浑身发冷，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的双脚仿佛被钉在地上。棺椁四周的符文开始发光，暗红色的光芒如同血管般在石壁上蔓延。
"你逃不掉的。"尸体坐了起来，"我们本就是一体。"
林浅感觉胸口一阵剧痛，掌心的骨片开始发烫。她低头看去，发现骨片上的纹路正在与棺椁上的符文产生共鸣。
"这就是你的宿命。"尸体伸出苍白的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她的脸颊。
就在这时，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突然从旁边伸来，将她拉了回去。她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气息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别看她的眼睛！"霍沉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林浅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着了道。她抬头看向霍沉舟，发现他的脸色异常难看。他的手臂还紧紧环着她，能感觉到他肌肉的紧绷。
"放开我。"她轻声说。
霍沉舟没有立刻松手，反而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你还不明白吗？这是个陷阱。"
"我知道。"林浅的声音很平静，"但我必须面对。"
霍震海在一旁冷笑："有意思。看来我们的'容器七号'终于觉醒了。"
霍沉舟的手指微微收紧："别听他胡说。"
"为什么不敢承认？"霍震海步步逼近，"她明明就是霍家最完美的作品。你明明早就知道真相。"
林浅感觉到霍沉舟的身体僵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变化让她的心猛地揪紧。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她的声音有些发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林文远的女儿。"
霍沉舟缓缓松开她，却没有回答。
这个沉默比任何答案都更伤人。林浅后退一步，靠着石壁慢慢滑坐在地上。她的手按在胸口，那里传来剧烈的疼痛。
霍沉舟蹲下身，伸手想碰她，却在即将触及时停住："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林浅抬头看他，眼神里满是疲惫，"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霍沉舟的手悬在半空，最终轻轻放下："你是霍婉清的女儿。但你不是她的复制品，你是......"
"够了！"霍震海突然大喝一声打断他的话，"让她看看真正的真相吧。"
话音刚落，棺椁中的尸体突然睁开眼。漆黑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红光，随即整个大厅开始震动。
林浅只觉得胸口一紧，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撕扯她的灵魂。她痛苦地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撑住！"霍沉舟将她揽入怀中，"它在唤醒你的记忆。"
"不要......"林浅咬牙，"我不想看......"
"你必须知道。"霍沉舟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否则你会被它吞噬。"
下一秒，无数画面涌入她的脑海。
她看到一个女人跪在血泊中，怀里抱着一个女孩。女人的眼泪滴在女孩脸上，混合着血迹。
"对不起......对不起......"女人喃喃自语，"我不能再保护你了。"
画面一闪，她看到女人将自己的血涂在一块骨片上，然后将它放进女孩的掌心。
"记住，你是霍婉清。"女人的声音颤抖，"但你不是她。"
林浅猛地睁开眼，喘不过气。她靠在霍沉舟胸口，能听见他的心跳。急促、紊乱，像是要跳出胸腔。
"你看到了？"霍沉舟低声问。
林浅点点头，声音沙哑："她不是我母亲。"
"她是你姐姐。"霍沉舟看着她，眼神第一次露出真正的疲惫，"她是第一个'容器'。"
"她失败了。"霍震海冷冷道，"你也一样。"
"闭嘴！"霍沉舟怒喝。
林浅却笑了，笑得惨烈："所以你们一直在找完美容器。她不行，我就必须行。"
霍沉舟猛地抓住她肩膀："你不是容器。"
"那我是什么？"她直视他，"你说啊，我到底是什么？"
霍沉舟没有回答。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霍震海笑了："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位置。"
林浅缓缓抬起手，掌心的骨片开始震动，发出低沉的嗡鸣。她忽然笑了："你们以为我会怕？会哭？会崩溃？"
她一步步走向棺椁，眼神不再迷茫。
"如果这就是我的命，"她低声说，"那我就亲手改写它。"
她伸手，按在棺盖上。一股强大的吸力猛然袭来。
霍沉舟冲上前，一把抱住她："别做傻事！"
"放开我！"她挣扎着，"让我进去！我要知道全部真相！"
霍震海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纠缠的身影，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来吧，容器七号。"他轻声说，"看看你真正的归属。"
林浅的视线开始模糊。她听到霍沉舟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林浅，别进去！你会死的！"
她没听。她只想知道真相。哪怕付出一切代价。
她闭上眼，任由那股力量将她吞没。下一秒，世界天旋地转。
她坠入黑暗。耳边响起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欢迎回家，霍婉清。"
黑暗中，一双冰冷的手抚过她的脸颊。她想要躲开，却发现四肢都无法动弹。
"别怕。"那个声音继续说，"你终于回来了。"
林浅努力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个诡异的空间。四周都是镜子，每一面镜子里都映照出不同的自己。
有的镜子里是小时候的她，趴在父亲膝头听故事；有的镜子里是现在的她，站在霍家祠堂前质问真相；还有的镜子里，她穿着白大褂，站在实验室里记录数据。
"这些都是我......"她喃喃。
"不。"那个声音说，"这才是真正的你。"
一面镜子突然炸裂，碎片中浮现出一个女人的身影。她穿着黑色长裙，面容与林浅一模一样，但眼神却比她更加深邃。
"我是霍婉清。"女人说，"而你，是我创造出来的第二个容器。"
林浅感觉心脏猛地一缩："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死。"霍婉清的声音里带着悲伤，"当我发现自己无法承受灵骨的力量时，我创造了你。我以为这样就能延续我的生命，但我错了。"
"那你为什么要留下我？"林浅的声音有些发抖，"为什么要让林文远收养我？"
"因为我看到了希望。"霍婉清温柔地说，"在你身上，我看到了真正的生命。不像我，只是一个被创造出来的实验品。你有感情，有选择的权利。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林浅的眼泪无声地滑落："所以你宁愿死，也不愿让我变成你？"
"是的。"霍婉清伸手擦去她的眼泪，"但现在看来，我还是没能保护好你。霍家还是把你变成了容器。"
林浅突然想起什么："那林文远呢？他知道这些吗？"
"他当然知道。"霍婉清的声音变得苦涩，"但他选择了隐瞒。他把你当作自己的女儿，用尽一切办法保护你。直到最后......"
"最后怎么了？"
"他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你的自由。"霍婉清的眼神黯淡下来，"可惜，霍家还是找到了你。"
林浅感觉胸口一阵剧痛。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临死前要留下那块骨片，为什么要她记住自己的身份。
"所以现在怎么办？"她问。
霍婉清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现在，是时候让你做出选择了。你可以选择继承我的意志，掌控灵骨的力量。或者......"
"或者什么？"
"或者放弃这一切，去过真正属于你自己的生活。"霍婉清握住她的手，"这取决于你。"
林浅沉默了许久。她想起了霍沉舟，想起了苏婉儿，想起了林文远临终前的嘱托。
"我想知道真相。"她终于开口，"全部的真相。"
霍婉清笑了："那就来吧。让我们一起完成未竟的使命。"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整个空间开始崩塌。林浅感觉自己的意识在迅速抽离。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霍沉舟怀里。他的手臂还紧紧环着她，但神情却异常凝重。
"你醒了。"他轻声说。
"我看到了真相。"林浅坐起身，目光坚定，"我想知道霍家的所有秘密。"
霍沉舟看着她，眼神复杂："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是的。"林浅点头，"这一次，我要自己掌握命运。"
霍震海在一旁冷笑："你以为你知道了真相就够了吗？霍家的秘密远比你想的要可怕得多。"
"那就让我亲眼看看吧。"林浅站起身，掌心的骨片发出耀眼的光芒。
霍沉舟也站了起来，站在她身边："我会陪你一起。"
林浅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她知道，这一次，她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未完待续\]霍沉舟的手指搭在她腕间，脉搏跳得急。
他忽然将她往身后一拽："小心！"
破空声擦着耳畔掠过。林浅回头，一支银针钉在石壁上，尾端还在震颤。
霍震海站在十步开外，手里握着第二支针。他的表情像在看一场期待已久的戏开场："容器七号，你的觉醒来得太迟了。"
"你到底想怎样？"霍沉舟横在林浅面前，声音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很简单。"霍震海屈指弹针，金属轻响混着他的冷笑，"让真正的霍婉清回归。"
林浅往前半步，骨片贴着胸口发烫。她盯着那个棺椁，尸体还保持着坐起的姿势，嘴角笑意更深了些。
"我姐姐失败了。"她开口，声音比自己想象的更平静，"你们以为我也会像她一样被吞噬？"
霍震海的眼神动了动。
"可我看到了她的选择。"林浅抬手，骨片映出她眼底的光，"她宁可死，也不愿变成你们想要的模样。"
话音未落，棺椁突然裂开一道缝。腥气涌出来，像是封存多年的伤口被撕开。
霍沉舟猛地转身扣住她肩膀："别说话，它在听。"
"它当然在听。"霍震海突然扑来，针锋直取林浅咽喉，"所以今天必须完成传承！"
霍沉舟挥臂格挡，金属刮擦声刺破耳膜。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拳脚带起的风掀开林浅的衣角。
她没动。
掌心的骨片开始震动，纹路亮起微光。她慢慢走过去，每一步都踩在心跳的间隙上。
棺材里的尸体突然睁眼。
漆黑瞳孔倒映出她的脸，嘴唇开合："回来吧。"
林浅停下脚步。她感觉胸口一紧，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里钻。记忆碎片开始翻涌——实验室的白炽灯、针管扎进血管的凉意、还有女人的声音："记住，你是霍婉清。"
不是复制品。
是新的生命。
她猛地按住胸口，骨片骤然发热。一股力量从掌心迸发，震开缠斗中的两人。
"够了。"
两个男人同时看向她。
"我不需要你们告诉我我是谁。"林浅抬起眼，目光扫过他们，最后停在棺中那张脸上，"我要亲手结束这一切。"
霍震海脸色骤变："你疯了？那是灵骨的容器！"
"不。"她伸手按上棺盖，裂缝中渗出暗红液体，"这才是。"
棺椁轰然炸裂。
尘埃中，一块血色骨头悬浮而起，表面布满符文。它在颤抖，像是在抗拒什么。
林浅缓缓抬起另一只手，与掌心骨片相对。
两股力量碰撞的瞬间，她听见女人的叹息。
"终于……"
霍沉舟冲上来想拉她，却被气浪掀翻。他挣扎着要起身，却发现双脚陷入地面。
霍震海却笑了："来得好。"
林浅没看他。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那块骨头上。符文开始流动，像活过来的蛇，顺着她指尖攀爬。
剧痛随之而来。
她咬破嘴唇，尝到铁锈味。视线模糊中，看到无数画面闪过——女人跪在实验室里，将骨片放进婴儿掌心；林文远抱着她走过雨夜；霍沉舟第一次在祠堂见到她时的眼神……
"我既不是复制品，也不是容器。"
她低声说，骨片碎裂，化作光点融入灵骨。
整个空间开始崩塌。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