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来得又急又冷,砸在《烬月》剧组的布景棚上,噼啪声混着导演的喊卡声,让苏晚的指尖泛起一层白。
她刚结束一场淋雨戏,单薄的旗袍早已湿透,黏在身上像层冰壳。助理捧着毛毯跑过来时,她正对着监视器里的回放皱眉——最后那个转身的眼神,还是少了点破碎感。
“晚姐,快擦擦!”助理裹着毯子把她往休息棚带,“陆总让人送东西来了,就在里面等着呢。”
苏晚的脚步顿了顿,睫毛上的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带来一阵战栗。她抬眼看向不远处亮着暖光的休息棚,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
棚里果然站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身形挺拔如松,正背对着门口看手机。听见动静,他转过身来,眉眼深邃,鼻梁高挺,正是星衍集团的总裁,陆时衍。
剧组的工作人员显然都认出了这位传说中的资本大佬,大气不敢出地缩在角落。只有陆时衍,目光直直落在苏晚身上,原本没什么温度的眼神,瞬间融了些暖意。
“陆总,您怎么来了?”苏晚走近了才发现,他手里拎着个保温桶,西装肩头还沾着未干的雨渍,像是刚从雨里赶来。
陆时衍没回答,只是打开保温桶。一股浓郁的姜糖香立刻漫开来,里面是熬得稠稠的姜汤,还卧着两颗圆润的红枣。
“刚让张妈煮的。”他把勺子递给她,声音比平时低了些,“趁热喝,别感冒。”
苏晚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温热的桶壁,心里也跟着暖起来。她知道,这场雨是临时起的,他会出现在这里,定是看了片场实时监控。
三年来,他总这样。在她被全网黑时,不动声色地撤下所有通稿;在她试镜被资方刁难时,星衍恰好就成了那部戏的最大投资方;就连她随口提过喜欢城南那家店的生煎,第二天凌晨,他的司机就会把还冒热气的包子送到剧组。
所有人都知道苏晚后台硬,却没人知道,这后台藏在暗处,有张只对她温柔的脸。
“陆总对苏老师可真好。”副导演凑过来打哈哈,眼神里带着讨好,“我们刚才还说呢,这雨来得邪性,怕是要下到后半夜了。”
陆时衍淡淡“嗯”了一声,目光扫过苏晚泛白的唇色,对副导演道:“后面的夜戏改到明天。”
副导演一愣:“可进度……”
“我让人调设备,加两组灯光赶白天的戏。”陆时衍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演员的身体垮了,进度再快有什么用?”
他这话看似在理,却明晃晃地透着偏袒。角落里几个跟林薇薇相熟的工作人员脸色变了变,却没人敢出声——谁都知道,《长夜烬明》的最大投资方就是星衍,陆时衍说的话,比导演的还管用。
苏晚喝着姜汤,看他跟制片人低声交代着什么,侧脸在暖光里显得柔和了些。她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晚上,她被人锁在地下室,是他踹开门冲进来,也是这样,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裹在她身上,声音发紧地问“有没有事”。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总在暗处帮她的“神秘先生”,就是这位在财经杂志封面上冷得像冰的陆时衍。再后来,他们悄悄领了证,他成了她法律上的丈夫,却依旧甘愿做她身后的影子。
“在想什么?”陆时衍交代完事情走回来,见她盯着姜汤出神,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没发烧吧?”
他的指尖微凉,触得苏晚缩了缩脖子。她摇摇头,把喝空的杯子递给他,小声抱怨:“你这样,别人该说我耍大牌了。”
“你是影后,耍点大牌怎么了?”陆时衍接过杯子,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纵容,“再说,”他凑近一步,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心疼自己老婆,天经地义。”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苏晚的脸颊腾地红了。她瞪了他一眼,却没真生气,反而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雨水打湿的领带:“那你也别总跑过来,被拍到怎么办?”
“拍到就拍到。”陆时衍捉住她的手,在她掌心轻轻捏了捏,“我陆时衍的老婆,还怕人看?”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松开了手,恢复了那副清冷疏离的样子,对助理道:“照顾好你们苏老师,我先走了。”
直到黑色的宾利消失在雨幕里,苏晚才收回目光。助理捧着保温杯,一脸八卦:“晚姐,陆总对你也太好了吧?这简直是小说里的霸总情节啊!”
苏晚笑了笑,没说话。
她低头看着自己无名指上那枚毫不起眼的素圈戒指,心里清楚,这不是小说。
这是她的婚姻,是陆时衍用三年的守护,给她的最踏实的底气。
雨还在下,但苏晚觉得,这个深秋的夜晚,好像也没那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