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的阶段性聚餐定在巷尾的老菜馆，木质门楣上挂着红灯笼，推开门时，菜香混着酱油的醇厚气息漫过来。苏晚刚走到桌边，就见陆时衍起身替她拉开椅子，指尖先按住椅角的金属铆钉——上次她被这里的毛刺勾到过裙摆，此刻他的掌心正护着可能蹭到布料的地方。
“道具组刚把斗拱模型做完，和你设计稿的误差不到0.5毫米，”顾晏朝挥着菜单笑，“陆总说这得好好庆祝下，特意订了你提过的这家‘老味道’。”
菜单递到苏晚手里时，她发现几道菜名旁有浅浅的折痕：清蒸鲈鱼、莲子百合粥、桂花山药——都是她上次随口说“吃着舒服”的清淡口味。陆时衍正把茶杯往她这边推，杯沿擦得干干净净：“你说过这家的茶水偏涩，让店家多泡了五分钟，涩味能淡点。”
上菜时，鲈鱼刚摆上桌，他忽然拿起公筷，利落地把鱼腹两侧的肉剔出来，鱼刺挑得干干净净，放在她碟子里：“你怕卡刺，这样吃着省心。”动作和他在书店里抽出带锐角书脊时的小心，藏着同一份细致。
“陆总这挑刺的功夫，比标榫卯尺寸还精准，”顾晏朝夹了口菜打趣，“上次看剧本里有场吃饭的戏，你连演员用的碗沿弧度都改了，说要‘贴合苏晚握碗的习惯’。”
苏晚舀起一勺百合粥，发现莲子去了芯——她提过一次“莲子芯太苦”。抬眼时，正撞见陆时衍把桂花山药往她面前挪了挪，山药块切得大小均匀，糖霜撒得极薄：“你说过太甜的东西腻胃，让厨房少放了半勺糖。”
席间有人聊起道具模型，说斗拱的纹样雕得格外生动。“陆总盯着工匠改了三次，”道具组的人插话，“说苏小姐设计稿里的弧线‘带点暖意’，雕得太硬就失了味道。”
苏晚忽然想起他昨夜发来的消息，是张拍自《营造法式》的插图，批注写着：“斗拱的弧度，和你喜欢的山药块边缘很像，都是不扎人的温柔。”
离开菜馆时，晚风带着菜香掠过巷口。陆时衍把她的外套递过来，袖口先捋到合适的长度：“你说过穿外套时袖口堆着不舒服。”路灯在地上投下两道并肩的影子，他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摸出颗薄荷糖：“刚才吃的菜有点咸，这个清爽。”
糖纸撕开的瞬间，她看见糖块的形状——是朵小小的桔梗花，和他送过的那束浅紫桔梗，有着一样的弧度。原来所谓在意，从不是刻意的隆重，而是把你说过的每句话、每个细微的偏好，都揉进日常的烟火里，让一餐一饭，都藏着恰好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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