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落地纽约时，暴雨正冲刷着肯尼迪机场的跑道。
苏见星把脸贴在舷窗上，看着雨帘中模糊的灯光。
她身上套着件oversize的灰色卫衣——这是她特意买的，为了遮住自己过于单薄的身板。
“原来这就是暴雨中的纽约啊...”
她在心里默默地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卫衣袖口的线头。
三个小时前，她还在经济舱里啃着难吃的航空餐，现在兜里却揣着十二亿八千万的银行卡。
这种反差让她有点恍惚，像在做一场荒诞的梦。
接机的是个戴金丝眼镜的华裔女性，举着写有她名字的牌子。
“苏小姐？我是沃顿商学院暑期项目的接待员Lisa。”对方上下打量着她朴素的装扮，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您...确定是来参加精英投资课程的？”
苏见星把滑落的背包带往上提了提，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嗯，我可能看起来不太像。”
Lisa开着一辆老旧的丰田卡罗拉，雨刮器发出刺耳的噪音。
后座上堆满了招生简章，苏见星小心地挪开一个位置坐下，膝盖上立刻落了一层灰。
“抱歉啊，平时接的都是坐私人飞机的富豪子弟。”Lisa从后视镜里瞥她，“你是哪个家族的孩子？”
车窗上的雨水蜿蜒而下，苏见星看着自己的倒影：“普通家庭。”她顿了顿，又轻声补充，“刚中了彩票。”
Lisa猛地踩了刹车，车子在雨地里打了个滑。“Holy shit！你就是那个中国锦鲤？！”她突然切换成流利的中文，“我们内部邮件都在传，说有个中了十几亿的中国女孩要来！！”
苏见星耳根发烫，手指绞紧了背包带。她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
“哈哈，别紧张，”Lisa突然压低声音，“在这儿，钱比血统重要！”她指了指前方逐渐清晰的灯火，“看到没？沃顿商学院——镀金鸟笼，关着一群自以为是的孔雀。你现在是拿着金钥匙的人。”
雨中的哥特式建筑群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苏见星深吸一口气，潮湿的空气里混合着汽油和咖啡的味道。
她突然想起离家前妈妈往她行李箱里塞的那包茉莉花茶，还有爸爸偷偷夹在护照里的纸条：“星星，累了就回家。”
“苏小姐，到了。”Lisa把车停在一栋砖红色公寓楼前，“这是学校给特殊学员准备的宿舍。”
推开门的瞬间，苏见星愣住了。
宽敞的loft里，落地窗外是整个费城的夜景。
真皮沙发旁摆着台崭新的彭博终端机，茶几上放着欢迎卡片：“致未来的华尔街女王”z
“搞错了吧？”她转头问Lisa，“这比我老家房子都大...”
Lisa笑着把钥匙抛给她：“年费二十万美金的'特殊学员'待遇。顺便说，你明天第一节课的老师是前高盛副总裁。”她眨眨眼，露出微笑“现在，要不要先去买几件像样的衣服？”
苏见星低头看了看自己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有钱了，但还不知道怎么当个有钱人。
第二天清晨，苏见星五点就醒了。
她穿着昨晚在附近商场随便买的米色针织裙——标签上$1200的价格让她结账时手抖——站在镜子前反复练习微笑。
镜中的女孩眉眼如画，但眼神里还带着几分怯生生的不确定。
“你一定可以的。”她对着镜子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教室里已经坐了二十几个人，清一色的西装革履。她挑了个角落的位置，立刻引来几道打量的目光。
“嘿，新来的美女？”一个金发男生凑过来，“我是安德森家族的马克。”他伸出手，腕间的百达翡丽鹦鹉螺闪着冷光。
苏见星刚要回答，教授走了进来。那是个银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头，眼睛像鹰一样锐利。
“早上好，小鲨鱼们。”他敲了敲讲台，“今天我们来解剖一只独角兽。”
投影仪亮起，是某家硅谷科技公司的财报。
苏见星立刻翻开笔记本，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当教授抛出第一个问题时，她下意识举了手。
“中国女孩，”教授眯起眼，“你认为这家公司的估值泡沫在哪里？”
教室里响起几声轻笑。
苏见星感到脸颊发烫，但她没有放下手。
“从现金流折现模型来看...”她的声音起初有些发抖，但渐渐变得清晰，“他们的用户增长成本被严重低估了。”
教室里安静下来。
教授挑了挑眉：“继续说。”
“而且他们把研发支出全部资本化，这明显是在粉饰利润表...”
苏见星越说越快，这些天熬夜啃下的财务知识像开了闸的洪水般涌出。
说到最后，她才发现所有人都盯着她看。
教授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看来我们中有只真鲨鱼。”
下课铃响，马克伸手拦住她：“嘿，要不要参加今晚的对冲基金酒会？”他递来一张烫金请柬，“带你去见见世面。”
苏见星接过请柬，丝绸般的触感让她想起小时候摸过的唯一一件真丝衣服——那是妈妈结婚时穿的，一直锁在柜子里舍不得穿。
“谢谢，但我有约了。”她把请柬塞回马克手里，露出一个礼貌而疏离的微笑。
转身时，她听见马克对同伴说：“亚洲书呆子…”
走出教学楼，费城的阳光正好。
苏见星打开手机，妈妈的信息跳出来：“星星，钱够用吗？妈妈又给你打了三千。”
她的鼻子突然一酸。
这笔钱可能是妈妈攒了半年的私房钱。犹豫再三，她拨通了视频电话。
“星星！”妈妈的脸挤满屏幕，“怎么瘦了？美国饭吃不惯吗？”
“妈...”苏见星咬了下嘴唇，“其实我中彩票了。”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多大？”爸爸的声音插进来，“五万？十万？爸爸跟你说，这些钱要存起来...”
“十二亿八千万。”苏见星小声说，“税后的。”
屏幕里的父母石化成了两尊雕像。半晌，妈妈突然哭了起来：“你是不是被骗去搞传销了？”
两小时后，苏见星终于让父母相信她真的中了奖。
爸爸一直重复：“我就说我女儿从小运气好！三岁那年抓周就抓了算盘！”
“爸，妈，”她打断他们，“我想用这笔钱做点事。”她顿了顿，“但需要你们帮忙。”
三天后，苏家的小面馆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苏见星给父母买了机票，把他们接到费城最好的酒店。
当妈妈摸着总统套房的真丝床单感叹”这得多少钱”时，苏见星笑着打开笔记本电脑。
“爸，你还记得怎么做牛肉面吗？”
“那当然！”爸爸拍着胸脯，“祖传秘方！”
“我想开家面馆，”苏见星调出一份商业计划书，“但不是普通面馆。”屏幕上显示着曼哈顿中心区的地图，“在这里，开一家只接待富豪的中式餐厅。”
父母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滔滔不绝地讲着“餐饮界的爱马仕”概念，什么“稀缺性营销”什么“沉浸式体验”…
最后爸爸挠挠头：“星星，你什么时候懂这些了？”
“刚学的。”她调皮地眨眨眼，指着桌上那摞《米其林指南》和《奢侈品管理》。
当晚，苏见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打开手机银行，看着那个长得离谱的数字，突然觉得很虚幻。
三个月前，她还在为高考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没做出来而哭鼻子；现在，她居然在计划着收购曼哈顿的商铺。
手机突然震动，是Lisa发来的消息：“Honey，明天有个私人聚会，几个投资人想见见你。记得穿正式点。”
苏见星爬起来，打开衣柜。
里面挂着昨天刚送来的香奈儿套装——这是她第一次买奢侈品，刷卡时手心全是汗。
她轻轻抚过粗花呢面料上的金线，想起商场导购说的那句话：“香奈儿代表的不是价格，而是一种态度。”
窗外，费城的灯火如星河般璀璨。
苏见星站在落地窗前，突然意识到自己正站在人生的分水岭上。
她掏出笔记本，在扉页上工整地写下：
“我的商业帝国——第一块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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